云汐烟无力地垂着头,眼眶发涩,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让眼泪再次夺眶而出,然而,一闭上眼睛,那个墨衣银面的身影就总是在她的眼前......挥之不去。
该死的!她都已经打算不再与任何人有牵扯了,那个破男人凭什么自私地决定她的生死,让她活在愧疚里一辈子?!
“汐丫头......”白衣男子走到床前,轻声唤她。
岸凝见他走过来,早跑离了十丈远,此时那小小的身影,簪花的襦裙早已消失在了梨花路尽头。
房内的摆设很是简单,清风从窗外吹来,拂过云汐烟的脸颊,却并不像帝景城里的风那般带着冬日的寒冽刺骨,反而很是温柔,是属于初春的味道。
梨花香......
云汐烟仿若木偶一般转过头,看向窗外,看着那一树树开满在枝头的梨花,眼前却是那张银色面具下男人低低地轻笑。
仿佛是看透了云汐烟的心事,白衣男子淡淡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一般轻灵:“汐丫头,他没事。”
他没事?
云汐烟此时才注意到床边站着的男人,顺着那身熟悉的没有任何装饰的白衣往上,那丛白色的虬髯,那张返老还童一般的俊美容颜上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深邃眸子,一如前世时那般静静地看着她,只是一眼,便让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
“师傅......”轻唤了一声,云汐烟突然惊醒,才意识到此时已非前世,她还未来得及拜师。
正要改口,男人却抬了抬手:“经历一世的磨难,汐丫头长大了。”
经历一世的磨难......
短短的七个字,却让云汐烟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来。她一直都知道师傅的博古通今,神秘莫测。却没有想到,重生,这件她好不容易才消化了的诡异事情,却被师傅一语道破。
师傅知道!
云汐烟眸子瞪大,满眼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却又带着几分陌生的脸:“师傅......”似乎除了这两个字,她便再不知道应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此时心底的震撼。
男人的目光依旧柔和而慈祥:“过了一世,汐丫头竟只记得对师傅的称呼了吗?”男人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淡笑。
云汐烟的心绪缓缓地平复了下来。师傅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一向都是超脱世外又极为博学的,能够知道自己的重生,应该也是可以理解的。
云汐烟安慰着自己,深呼吸几次之后,才能将眼底的震惊压下,平静地回视着面前的男人:“怎么会?烟儿自然还记得师傅所授。”她知道,这一点才是师傅最为看重的。
前世,师傅要她好好学习,她却因为南宫毅方的原因而在毒术上刻意偷懒,因此可没有少被师傅责罚。
男人果然满意地点了点头,却并不打算与云汐烟一起细数前世的种种:“你身上的伤没有大碍,休养两日就可痊愈了。手指却是伤得极重,指腹的皮肉要长好,还需很长的时日。为师已将药配好,你明早走的时候带去就是。”
云汐烟点了点头,跳下断崖,本就是临时起意。她是将军府的大小姐,如今又还有旁的事情要做,确实不宜留下,只是:“师傅说......他没事?”
问到这一点,云汐烟有些小心翼翼,明明亲眼看见君墨绝落入弱水,心中已经明白他是凶多吉少的,可听到师傅如此说,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期盼。
若是他还活着,她的余生便不必那般愧疚了。
想到那个自认识开始,就一直笑得欢快地男人,云汐烟有些黯然。他唇角轻扬的弧度从他将她推开的那一刻,就仿佛用上好的塑刀刻到了她的心上,若是那个男人真的死了,穷她一生,只怕都无法释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