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擎天带着一众家人浩浩荡荡地进了汐烟阁,前院伺候的小丫头子见了,连忙跑过长桥禀报。
如画皱了皱眉看向齐二,齐二看向床上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云汐烟,沉思了片刻:“你去拦着,就说大小姐身子不适,已经睡了。”
云汐烟还没有从梦中的情境清醒过来,她茫然地望着床顶的帐幔,觉得那随风摇曳的纱帐仿佛都变作了杜氏夫人当日所穿的云锦烟罗。那张与自己有八分相似的容颜,毫无血色,让她仿佛看到了那日刑场上自己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她的骜儿毫无声息地躺在她的怀里。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那些年,她没有一夜睡得安稳。没想到,重活一世,只因为昨日见到了那当初盛放杜氏夫人的水瓮,今日再见晴儿的尸体,那场噩梦便又再次降临。
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云汐烟听到门外如画的声音:“......小姐刚刚在窗边吹了冷风,又见到了云伯他们打捞起来的尸体,受了惊吓,这会儿刚刚睡下......”
云汐烟垂下眼睫,看向仍旧站在床边的齐二,无声的询问。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冷静下来的云汐烟自然能猜测的出来。她此刻询问的是什么,齐二也清楚:“那男人说了,反正我们俩现在是你的人,你不想要,杀了我俩就是......”齐二全不在意地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自顾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才又邪肆一笑,“不过么,先不管你能不能杀得了我俩,就算能杀了,你舍得吗?”
他笑得暧昧,云汐烟却没有感觉到半点儿暧昧的气氛。她在想,景墨的可信度到底有多高,他的人,她能不能用。
齐二也不打扰她,该说的他都说了,就看这女人的选择了。说实话,其实齐二心里一点儿底都没有,若是有选择,他才不会自己犯贱往上凑,争抢着让一个比他小了五六岁的女人杀了他呢!
想想,自己还就是犯贱。那个破男人什么话都没说,他就当猜不到他的意思就好,干嘛还非要把那个男人要说的话转述出来,这会儿好了吧,自作自受!
强装出来的镇定在云汐烟平静的注视下渐渐出现了裂痕,齐二终究扛不住,苦着脸瞧云汐烟,毫不避讳地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云汐烟的面前:“那个死男人手里握着本公子未来的幸福......”说着,他突然扑到了云汐烟的床头,满脸戚戚然,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坚硬的靠山,“小丫头,你别看那个男人不苟言笑,以为他不好惹,其实,他也是有弱点的,我告诉你啊,他最怕你了!如今,本公子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罩着本公子啊,一定要替本公子报仇,好好地修理修理他!”
无论齐二说得多么义愤填膺,以他目前的姿势和脸上的谄媚表情来说,都让云汐烟觉得无言以对。
他说景墨也有弱点,说景墨最怕她。可是,她与景墨算起来一共也才见过两面,除了哥哥的那层关系,算不上有什么交集,况且,她的手里并没有握着景墨的什么把柄,倒是她自己的把柄被他握了一大把,景墨又凭什么怕她?该是她怕景墨才是吧?
越想越是想不明白。景墨的表现太过奇怪,齐二的话也说得奇怪。
云擎天被如画拦在了水榭外,他身后跟着柳氏和云伯,再就是府里的几位姨娘和几位小姐和他们身边伺候的仆婢,每个人脸上的神色各异,有冷眼旁观、作壁上观,有幸灾乐祸、等着落井下石,仅有一人眼露同情之色,在人群中,她的容貌算不上上乘,性子也恬静,很不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