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他提了一坛子最烈的酒,坐在柳煜的房门口等了许久,终于如愿堵到了他。
他这几日不知去做了什么,看起来竟十分憔悴,见他提着酒来,神情恍惚的道:“子陵,我今日累了,要不改日……”话到这里他顿了一顿,随即苦笑起来:“罢了罢了,今夜再陪你醉上一回吧。”
柳煜的酒量本就比他好,第一次在醉梦居喝酒时,两个人都在装醉,实际上他那时已半醺,而柳煜尚还清醒。这次亦然,柳煜还是十分清醒,他却已经醉了。大约是心中愁绪难解,只是喝了半坛子酒,就醉了。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许多话藏在心里面,很想一吐为快,又生怕自己变得个为情所困的窝囊样,更怕在他眼里看到那样不堪的自己。
他来之前,本来只想借着酒劲儿,跟他说些酒话。说完就走,绝不纠缠!
然而到了此时,心中又无比的清醒,纷扰的思绪匆匆闪过,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不该说出口。想他杨子陵一生恣意潇洒,不为情愁,今夜却在此患得患失,可怜,可怜!
柳煜隔着烛光看了他半响,终是没能忍住,暗叹一声,抬手轻轻拭去他眼角泪痕。他眼中神色即怜惜又无奈,但他只是看着他,什么都没说。
都说酒壮人胆,杨子陵突然拍案而起,上半身越过桌案向他迫进,恨声问道:“柳煜,你当真不知道我此来何意?”
柳煜望进那双挣扎痛苦的眼睛里,默了默,开口道:“子陵,你醉了。”
“我没有!”
“好……没有。”柳煜笑了笑,宠溺得像是对待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缓声道:“我知道你今晚心里有话,如果是想说与我听的,那你就说吧,我在听着。”顿了顿,又道:“反正酒话我听过就忘,不会当真,你别憋在心里让自己难受。”
“我想说的?”杨子陵只觉得好笑,“我想说的你都知道啊……”
柳煜错开目光,没有回应。
他只觉得这人太可气了,揪住他衣襟把他拉过来,“柳煜,你真以为我醉了?我告诉你!我没有,我没有醉!我很清醒,我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作数,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跟你在一起!无论你听与不听,信与不信,我这句话都作数!”
柳煜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一时愣了神。
杨子陵搂住他的脖子,连人一起压了过来。案上油灯被撞得差点晃倒,柳煜伸手把灯挪了开,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嘴唇就被含了去。
温软的唇瓣,清甜的滋味,同记忆中的相差无几,甚至还要更美好。他一时间竟舍不得将他推开,可又不想放任自己沦陷,只有杵在那里任他痴缠品尝。杨子陵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满是酒气的吐息拂在面庞,柳煜听着他的呼吸声渐渐急促,喉间一紧,抬手扶住了他。不知不觉的,他竟在回应他,甚至不再知足,反客为主的加深了这个意乱情迷的吻。
情到浓时,两人已经天昏地暗的滚在一处。杨子陵喘着粗气放过了他,把头埋在他肩窝,痴痴笑了一声,手摸索下去扯掉他的腰带,胡乱的扒了他的外衣。正当他迫不及待的往下边摸索时,柳煜终于清醒,连忙捉住了他的手:“子陵,够了,已经够了……”
杨子陵从他身上起来,往他大腿一坐,拨开他的手直接摸了进去,把那东西握在手里揉了又揉,感觉到那清晰的变化,不禁笑说:“你这个人啊,总是心不对口的。你看,明明已经想我想得不得了,嘴上偏说着不要。”
原本清丽的容颜,因那一笑分外动人,如含春水的桃花眼里满是情欲,一颦一笑,十分撩人。他不禁想起以前说的,果真是风骚。正想着,却见杨子陵突然伏身下去含住,他一惊,阻止已来不及!
“子陵,别……”
杨子陵抬眼瞧着他,双颊绯红,眼角眉梢尽是勾人的风情,故意在他的目光下舔了舔铃口,引得他心头一荡,骨头都酥了一半。杨子陵得意的笑道:“可不许在我身下想别的人。”
“没有……嘶!”话音未落,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杨子陵大约是头一回做这种讨好的事儿,牙齿磕磕绊绊,让他又是酸爽又是难熬。
“子陵,不必如此……”他看着心疼,起身把他拉了起来,皱着眉头把他嘴角的水渍擦干净,又问:“你可想清楚了?”
“废话!到了这地步,我还能放过你不成?”杨子陵将人就地推倒跨坐上去,两三下扒掉他贴身的衣物。完了才开始解自己衣带,青衣簌簌落了一地,他在柳煜直勾勾的目光下闹得个满面通红,颤抖着手指褪了里衣解了裤头。悄悄一瞥,正撞见他炽热的目光和蠢蠢欲动的家伙,他心头慌了一慌,有些羞怯……
柳煜把他拉下来,一个翻身压在了身下,瞧他脸红的样子,讶然问道:“子陵竟没做过这事儿?”
杨子陵只觉被他看低了去,气道:“那你很懂咯?”
柳煜闷声笑道:“略懂,降你是够了。”
说罢,褪了他裤子。杨子陵突然按住他的手,难为情的望着他:“还是,先把灯灭了吧……”
看他一脸羞意,柳煜忍不住打趣道:“哦?当年你要我拿出诚意,如今你在身下求我,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诚意来?”
杨子陵一呆,刚认识那会儿的事情,他竟记到了如今?!他一气之下索性敞开了身子,双腿勾着他的腰,大方的道:“要看就看吧。”
柳煜没有再捉弄他,俯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而后一路往下,在他喉结处吮了吮,最后停留在胸前那两处打圈。杨子陵死咬着唇,忍着羞恼酥麻,就是不说半句讨饶的话。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柳煜一道指风灭了灯花,抱起他往里屋走去。怀里的人双臂挂在他脖子上,烧红的脸颊在他颈边蹭了蹭。
他闷声一笑,摸黑到了床前,把人轻轻放在被子里,随之压了上去。他的手指在前边抚了抚,身下的人双眼迷离的把他望着。随着他的抚弄,杨子陵渐渐喘出了声,他低头吻住那唇舌,将那些将要出口的喘息悉数吞了下去。杨子陵初尝此事,不一会儿就被他搞得泄了一次。
柳煜挨着他躺在旁边,一副事后的模样,不再碰他。他缓了缓,翻身望着他,想着此时可不能矫情。可是他刚伸手,碰都没碰着,就被柳煜一把捉住拿了上来,“子陵还想要?”
他低声应了声“想”,那人得意一笑,得寸进尺的逗他:“想要就求我。”
“滚你!你不来我自己来!”他恼怒的推了他一把,就要起身。
柳煜抬腿把他压下,沉默了片刻,说:“子陵,我明日一早就得回霸刀山庄了。可能,会比较忙,可能这几年见不到你了,可能从今往后也见不到了。而且……”柳煜深深的望进那漂亮的眼睛里,他是这么的美好,怎么忍心让他眼中带着悲伤。他说:“而且我将来会成家立业,会娶妻生子,会把你忘了……就算是这样,你也不后悔么?”
“后悔?”他笑了:“我杨子陵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哪怕做了,也绝不后悔。”
柳煜想着,或许就是因为他这份豁达的气度世所罕见,是他一生都达不到的境界,所以他才会被深深吸引住。他为此驻足,却不希望自己破坏了这份美好,只盼他能永远保持这份难得的心境,去领略世间更多的美好。
至于他自己,他无所谓的。自懂事起,他身上便有了振兴家族的担子,父亲常常教导,男子汉大丈夫要舍得、忍得、狠得。他身上担子太重,撂不下来。所以,他从来不敢说那些不该说的话,生怕惊扰到他,给了他遥遥无期的盼头。
可是,他没有做好。他狠不下心来,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他,也舍不得推开他。
他在想着事,杨子陵也在想着事。末了,轻佻的抬起他下巴,笑说:“你想太多了,像你这般俊朗又深得我心的人,世间还能有第二个么?能与你春风一度,便足以让我回味十年了。”
“你就这么容易满足?”他伸手拍了拍那人臀肉,得他一个白眼横来,“不然呢?”
“不然……”他支起他一只腿,冰凉的手指沾了浊液渐渐挤进去,一边扩张一边说道:“不然,等我两年。”
杨子陵只觉得体内刚歇下去的火又被点燃了,腿酸软的搁在他腰间,恍惚的回他:“你要做什么?”
“去做那不爱江山只爱美人的糊涂事。”柳煜似乎下定了决心,扶住杨子陵将他翻到自己身上来,又伸了第二根手指。趴在肩头的人难受的扭了扭腰,低声嘤咛着将他缠得更紧。
“乖一点,等会儿才不疼。”他在他烧红的脸颊上吻了吻,含住他红透的耳垂轻轻吮吸。渐渐的,杨子陵瘫在他怀里,浑身都烫了起来,只觉一股邪火无处发泄难受得很,偏那人还在轻揉慢蹭,像是成心逗弄他一般。他往那肩头狠咬了一口。身下的人沉声闷笑,轻抬起他臀,手指退了出去,他还以为他又要歇火了,结果一个滚烫的物什随后就插了进去。他惊呼一声,内里酸胀难受,只缓缓一抽动,仿佛把他的魂也一并抽了去。
柳煜拔了他头上的桃花簪扔在一旁,一头墨发散下,又被他给拨到背后去。他抬手捧住他的脸,额头轻抵在他额头,嗓音喑哑的说: “刚才说的啊,要自己来。”
“你……啊!”
他才出声,柳煜就顶了他一下,叹道:“子陵,这一刻我做梦都没想过。”
他说罢,不等他回应就带着他翻了个身,抓住他双手扣在头顶,低头撬开他唇齿疯狂的吻了一通,随后身下也不管不顾的横冲直闯起来。杨子陵断断续续的呜咽出声,极致的欢愉让他脑海里一片混沌。也不知泄了几次,他终于受不住了,惊声让他停下。可那人恍若未闻的疯狂冲击,他怎么推搡都推不开,最后呻吟中竟带了哭腔。
直到柳煜发泄了一腔欲火,方才稍稍清醒,看见他眼角的泪痕,连忙哄道:“对不起,对不起子陵,可是弄疼你了?”
岂止是疼……
杨子陵翻了个白眼,话都不想说了。其实他有一点后悔……
柳煜吻了下那微颤的睫毛,将他翻了个身从后边搂住,不由分说又抬了他的腿,将那东西抵了过去,“子陵,我们再来一次吧?”
杨子陵顿时惊慌的回头:“不了不了!”
“我轻点儿……”他在耳畔轻声细语的哄着,不等回答便轻车熟路的顶了进去。既然他都进去了,杨子陵只好由着他。柳煜握住他的家伙爱抚起来,与他悄声咬耳朵,把他说得羞涩说得破涕而笑。那销魂的滋味让杨子陵不自觉的呻吟出声,渐渐地又沦陷在快感里。
可是柳煜做起来实在是可怕,他哭喊着不要了,他也丝毫没有停下来。最后他连连告饶,反而惹得他越发兴奋,又来了几次。
他也记不得是几次了,柳煜一直做到他浑身酸痛,彻底没了力气才罢休。
他趴在被子里,掀开眼皮望着生龙活虎的柳煜。看了半响,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柳煜正在给他揉着腰腿,闻声望来,笑说:“怎么,可是后悔了?”
“是啊,你倒是快活了,我一点好处都没讨到,想想确实有点后悔……”
“如今才来后悔,晚了。”
他瞥了一眼春风得意的某人,懒得理他。不过回味了一下方才,突然又想起来一事,抬头问他:“不对啊,你老实跟我说,你怎会对床笫之事如此娴熟?”
柳煜瞧着他吃味的样子,俯身靠近他耳边,说:“因为啊……我想干你很久了。”
“你这个人!又不正经!”他羞恼的瞪了他一眼,那揉捏的手指又往中间挪了挪,“嗯?还有瞪人的力气?”
他怂,连忙把头扎进被子里。
柳煜笑了笑,继续给他揉着,目光定定的望着他,许久也没挪开眼。明日就得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想到这里,他就想把他按在身下,再欺负一番。
他正想着,窗外沥沥雨声渐次响起,几滴雨水砸在窗台,溅了些许进来。
细雨绵绵,是离别的愁绪。
杨子陵懒懒的问:“下雨了?”
“嗯。”他起身去关了窗,回来在他身侧躺下,过了一会儿,听到他喃喃道:“这雨下得真不是时候……”
柳煜翻了个身,把他抱进怀里。他惊呼一声,就要把他推开,柳煜抬手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严肃的道:“别出声,让我抱抱你。”
杨子陵愣了愣,也抬手揽着他腰,在温暖的怀抱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都睡了过去。
杨子陵只睡了一小会儿,醒来时已是黎明,外边隐约可以视物。他拖着酸痛的身子打了水擦了身,换了身简便的行头,稍微收拾些衣物盘缠,便出了门。
他在门外驻足,似乎在想着要去往何处。此时天已大亮,抬头一看晴空万里,院外的竹叶上还沾着昨夜的雨水,脚下的青石路被洗涤得光滑干净。看起来,一切都十分美好。
他站了良久,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屋里。那人还没醒,但他知道,他早就醒了,而且也一直在听着他的动静。
他在门口站了这许久,就是在等他出声挽留。柳煜或许不知道他的决心有多坚定,只需他出声说句话,刀山火海他去,三年五年他也等,隐姓埋名也罢,无名无分也可。只要他出口,他就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可是没有,柳煜没有挽留。
他想着,没有也好。这人的脾性他是知道的,若是跟他开口要个什么,无论如何他定会做到。但是,除了他,柳煜还有家族,还有后代,还有很多,那些都是他的责任。他自知跟那些相比,自己怎么都得靠后排。
所以,他没有要他任何承诺。与其仰仗垂怜,不如一个人潇洒的过活罢。
他释然一笑,明明昨夜来的时候那么洒脱,怎的到了早上,却想了这么多……拖泥带水可不是他的风格。
身上还有些酸痛,但也不是不能忍受的痛,他带上房门,轻快的走出了院子。
他自有去处。
除了柳煜,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理想要去实现,还有许多美景不能辜负,怎能就此驻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