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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血战襄阳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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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个低沉而魅惑的声音,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刚要抬起头,就听一阵风声袭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从天而降。

远处的天空破开了一线,一道夕阳照在了他的身上,也照在了那张邪魅如斯的脸上,落下的这一刻,所有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我也睁大眼睛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落在了我和元子修的面前,慕容文谦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穆图。

那双邪魅如斯的眼睛在这一刻凝结了寒霜,被阳光一映,透着一种异样的寒冷,穆图座下的马突然受惊了一般,发出不安的嘶鸣后退了几步,他皱紧了眉头,急忙握紧缰绳,过了一会儿,马才慢慢的镇静下来。

“你是谁?”

“你能打赢我,就告诉你”

“好狂的口气!”穆图不屑的笑道:“你连盔甲都不穿,怎么和我打?”

“不需要!”说着,慕容文谦从背后抽出一把剑,寒光四射。

天地似乎都静了下来,夕阳的照耀下,这两个人立在鲜血和火焰当中,对视的目光几乎在空中都交集出火花,那种肃杀的霸气镇得空气都凝结了起来。

“文谦——”我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你……要小心!”

慕容文谦侧过脸看了我一眼,夕阳勾勒出了他优美的侧脸,可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的脸上是沉沉的倦容,我的眼眶一下子溢满了泪。

穆图突然纵马冲了过来,眨眼间已经近在眼前,手中铁戟朝前一挥,锋利的刃口在空中幻化出一道银色的光弧,直指向慕容文谦的咽喉。

我差点惊呼出口,没想到穆图出手居然这么快。

但更快的,是眼前这个身影,慕容文谦猛的凌空腾起,一只脚尖正正踩在铁戟之上,啪的一声,硬生生的将铁戟踩落下来,戟尖‌‎插‌‌‍进‌‍了泥土里,而他负手站在铁柄上,纹丝不动!

一阵微风袭过,带来了青草和泥土的气味,也吹散了这里浓浓的血腥气,拨弄着他的衣襟在风中飘飞,所有人都看呆了。

下一刻,穆图一把抽回了铁戟,瞬间刺出了好几招,每一击都刺向了慕容文谦的要害之处,而他的身形如风中柳絮,随着铁戟攻击激起的风而飘忽不定,每一招都险险的避过,没有伤到了他一点衣角。

慕容文谦虽然没有受一点伤,但每一招都惊险万分,铁戟都险险的从他身侧刺过,我的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他却是面不改色,眼看着穆图招招落空,眼中阴鸷色起,突然操起铁戟,猛的朝地面狠狠的一划。

顿时,碎石与泥土被激得飞起,全都射向了慕容文谦,形成一道迷雾,地面被硬生生的划出了一道丈余的深沟,慕容文谦身形翻飞,慌忙躲开。

可就在这时,洛什的左手猛的向前一挥,只见他的袖中数十点寒光骤然飞出,如闪电一般射向慕容文谦!

“文谦——”我顿时大喊:“小心啊!”

地上激起的泥土和尘沙弥漫在了慕容文谦面前,当暗器穿过那一层烟幕的时候,已经近在眼前,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可就在这一瞬间,慕容文谦凌空一翻,手中数十道银光射出,正正对上每一个暗器,只听空中“啪啪”的锐响,紧接着,暗器和那些银光全都颓然跌落在地。

穆图见暗器被打掉,慌忙刺出最后一击,慕容文谦脚尖一点铁戟,整个人如燕子一般轻盈的掠到了穆图的身后。

穆图侧马想逃,慕容文谦骑上了一匹战马,随之追了上去,我的心都提紧了,周围的人却都暗暗的松了口气。

只见穆图的马越来越慢,他骑在马背上,一点动作都没有,好像整个人都僵住了一般,突然从马上滑了下来。

我心一阵狂喜,疯了一般跑过去,已不顾身后的人追赶,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一阵狂奔后,我停下了脚步,看着穆图,他的脖子,被利剑割开,鲜血慢慢的泌出,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将他的整个前胸都染红。

“我输了,不能知道你是谁了?”他看着慕容文谦,不甘的说道。

“我慕容文谦——就是她的男人!”

“好……好一个慕容……”穆图话还没说完,已咽下这口气。

慕容文谦回头看着我,而这时,我已泪眼朦胧,冲上去拼命的抱着他,我几乎有点不敢相信,此刻自己真的抱住的是他:“文谦……你终于来了……”

“傻丫头!”他一把紧紧抱着我,一边抚摸着我的背脊:“不准哭!我来晚了,这些日子,我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我再也不要离开你!再也不……”

我和他那么紧密的贴在一起,好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无法将我们分开,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背后的眼睛像刀锋一般锋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我,盯着他。

半响,慕容文谦才松开我,看着元子修:“好久不见,你也来了?”

“的确,好久不见。”元子修冷峻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一切都变了天,就像这场战争一样,突然被一个人逆转……”

“见笑了。”慕容文谦笑着说道。

一时失神,慕容文谦一把将我抱上了马,突然感觉身上一紧,他用力的抱紧了我的腰,看着旁边的一匹战马,对元子修说道:“骑马回城吧。”

他一边说,一边扯着缰绳,座下不安的骏马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而我的心,似乎在这一刻更加的不平静了。

我知道,他看到了城门口的一切,元子修当时抱着我,也是紧紧的。

可是,我似乎感觉到,一夜之间,自己伤害了两个男人。

从城外回到州府时,已是月上中天。

公孙铭早已吩咐了人清理了城外、城内的尸体和血迹,然后,把元子修和慕容文谦都叫去了议事厅,突厥虽然被打退了,但还是不可轻视。

临走时,我看了慕容文谦一眼,其实有好多话想对他说,但国难当前,我不能再为儿女私情所困,虽然不舍得,还是必须离开,毕竟打仗最终还是男人的事。

我独自回到了房间,夜再次静谧了下来,也许是太累,一躺上床便沉沉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感觉全身燥热,喉咙似乎也在冒着火。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一袭黑衣的慕容文谦坐在床沿边,手肘搁在膝盖上,单手托着脑袋,一动不动,不知有没有睡着。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臂膀:“文谦……”

他一睁开眼,就对我露出一个魅惑的微笑,唇角边有浮现出那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搂在怀里:“怎么,睡不着了吗?”

“我……好渴……”喉咙里逸出来的声音,更是沙哑一片。

他看了我一下,抬手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傻丫头,你一天没喝水了,你不要动,我出去倒杯茶来。”

说着,他就作势站起身来。

“不——”我骤然伸手将他抱住,脸颊贴在他凉滑的衣衫上蹭来蹭去,在他怀里喃喃地说道:“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

“好,好,我不走。”他眉心微蹙,轻笑了一声:“我不离开你。”声音磁性低沉,一如既往带着蛊惑人心的魅惑,却说着最宠溺的话。

“想我吗?”

“想……想得快发疯了!”

他垂下眼来,看了我好一会,突然间我毫无防备的落入了他温热的怀抱,他的双手用力的搓揉着我的后背让我和他更紧的贴在了一起……

周围微微的兰麝香包裹着我,沉默更加蔓延。

我正想该说什么打破沉默的时候,他温热的手沿着我脸颊的曲线慢慢滑了下去,轻柔的捻起我的下巴:“答应我,以后不要为我做傻事了?”

我凝望着他那张俊魅的脸,从他温柔的眼里也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我无处可逃,仿佛自己都这样永远的刻进了他眼中一样……

“恩!”我点了点头:“你也要答应我,这一生……再也不要与我分开!”

我双眼迷离地看看他,如此近的距离,鼻翼不时轻轻相碰,一时间,呼吸可闻,鼻息交缠,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我情不自禁地朝着他的脸贴了上去,他的头稍稍一偏,将自己的声音压的很低:“不能……现在我们不能这样。”

“文谦……为什么……难道你不爱我了?”

“不是!”他的黑眸骤然收紧,眸中闪过一道难辨的光,低声道:“我答应了你父皇,大婚之前,绝不碰你!”

“什么?”我心狂喜,笑道:“父皇他放了你,还答应了我们的婚事?”

“是啊!”他用指腹点了点我的鼻头,然后说道:“你父皇说,若我能打败穆图,让突厥退兵,就将你嫁给我,如今……”

话音未落,我就抱着他的脖子,狠狠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文谦……你真厉害!单凭一己之力,就抵过千军万马!”

他连忙一开视线,欲要掰开我的手:“乖!不要这样!”

“嗯……亲亲都不可以吗?”我低吟扭动了一下,嘴里还不满地嘟嚷着,手却是越箍越紧,薄颤的身子紧紧帖在他的怀里,小脸贴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摩挲。

他喉头一动,呼吸急了一下:“别闹了,再这样下去,会出事的。”

“呵呵……”我开怀地一笑:“慕容公子俯仰于天地之间,不是什么都不怕吗?今日怎么怕起女人来了呀?”

“你——”他闭眸,立刻堵上了我的小嘴,这一刻,他像彻底失去了原有的控制,翻身压住了我,仿若要将我肺里的空气都抽了出来……

直到我觉得呼吸困难,才猛地一下别过头,离开了他的唇。

“怎么,受不了住,刚才是谁在说亲亲?”

我粉面含羞,星眸迷离地看着他:“你……真坏!”

“但是,你爱呀!”“他轻轻松开了我,嘴角边又露出那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怎么,现在反悔了,可惜,已经晚了!”

我撇了下嘴,说道:“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逗我的。”

“那是以前。”他坐起了身,一把将我搂在怀里:“现在不一样了,因为我要给你幸福,从今以后,你的幸福——就是我!”

“文谦……”我心微微一颤,轻轻靠在了他怀里。

第二日,一早我打开窗户,迎面而来的是清醒的空气,抬眼一看,天刚微亮。

“公主,奴婢来伺候你梳洗!”彩蝶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她一边为我梳理着长发,一边说道:“公主,今日的气色特别好,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听说公主快要配婚慕容公子了?”

“你这丫头!”我看了她一眼:“就是这张嘴会哄人。”

“对了,将军和公子他们在哪?”

“议事厅。”

我立刻睁大了双眼:“你说什么?他们还在议事厅,昨晚不是……”

“公孙将军吩咐,公主用完早膳后,请公主移步议事厅。”

“突厥又攻城了?”

“没有!”她欣然一笑:“公主,请放心。”

我用完早膳后,便匆匆赶到了议事厅。

“公主,你来了就好,我们有重要的事想与你商量?”

我看着公孙铭,元子修,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慕容文谦,说道:“有什么事?你们但说无妨?”

公孙铭说道:“探子来报,突厥已打算退兵,明日将离开中原。我们打算今夜突袭,将他们一举歼灭!”

“哦!”我看着他们,疑惑道:“突厥为何急着退兵?”

元子修望着窗外,淡淡道:“实不相瞒,我在接到仁远的修书后,已经派人出使柔然,突厥大军挥师南征,后防必定空虚,如今,柔然已经攻下了突厥几十座城池了,现在已经兵临他们的主城,刚才探子来报,突厥军心已乱,岱钦已下令明日撤军回国,今晚就是我们最佳的时机。”

我的心一颤,元子修能想到远交近攻这一计,我真是自愧不如。

元子修——你总是让我看不透,一切的事原来都在你的掌控中,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处变不惊,心思缜密。

“但你们也不要轻敌,有御敌之策吗?”

元子修突然转过身子,看着我:“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夜袭采用火攻。”

“不错,我也正有此意。”我看着元子修,淡淡说道:“现在正是初夏,突厥大军却在山林扎营,这些蛮荒之地的人根本不懂兵法,他们犯了兵家大忌,我们依此计行事,我军的伤亡也减到最低,只是,这样一来,突厥会惨败,而那些将士也是有父母妻儿的。”

“哎……”说到这里,我低叹了一声。

我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心里却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们夜袭突厥的营地,首先要看好时机,取得先机,让四个将军带队,从四方袭营,冲散他们的营地,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闻言间,他们三人都大笑一声。

“公主,真是女中诸葛亮。”

“芷嫣,看来你的兵书没有白读。”

我心微微一凉,我想到的他们都想到了,不禁自嘲一笑:“我说过,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懂国家大事,以后怎么做,我想你们一定会比我想得更周到。”

话音一落,我便转身离去,想了想,突然停滞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们:“若决定火攻,除了火箭,准备好火油,如果有轰天雷就更好了。”

慕容文谦轻笑一声:“你放心,我来时已带了一批轰天雷。”

我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心里的酸涩又涌了出来。

“公主!相信我们!明日你一醒来,突厥人早已消失在西梁的土地上。”

我淡淡一笑,点了点头,离开了议事厅。

黄昏时分,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我的房间。

我抬头想看他的时候,已经看不清他魅惑的轮廓,我将房里的油灯全部点亮,印着橙色的灯光,他俊逸的脸仿佛洒上了一层金色的暖光显得那样的英气逼人。

我看愣了神,他轻笑了一下:“芷嫣,我该走了,你等我回来!”

“走?”我大惊失色:“文谦,你要去打仗?”

“是啊。”他淡淡一笑:“公孙铭受了伤,他会留在襄阳城,我去替他。”

“原来如此。”我突然担心着,神色也是一慌。

他脸上的笑意未散去,眼里却又泛起一抹浅笑,用力握着我的手:“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还要给你幸福,相信我?”

我的心忽然觉得一痛,一根刺好像刺进了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心里有着难言的感动,抬眼看着他:“我不管幸不幸福,我不要你有事,你一定不要有事?”

“我要你……我只想要你……”说完,我一头扑进了他怀中,他双臂慢慢合拢,紧紧地抱着我,在我额间印上一个吻:“等我回来!”

这一夜,很长。

整个州府里灯火通明,想必许多人都无心睡眠。

已是五更时分,依然没有传来前方的消息,我凭窗而立,星星好像在眨着小眼睛,月色却如此的朦胧,只见窗外的楼台亭阁,全在一片朦胧中。

我脑中没来由的浮起了几句前人的诗句:“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好像若有所失,一阵轻风拂过,树叶被吹得“丝丝”作响,花草顿时随风摇曳,空气里充满了浓郁的花香,花香傪和着泥土的芬芳,弥漫在夜晚这纯净的世界,沁人心脾,让人感到舒服。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我急忙跑去打开了门,彩蝶一脸紧张的看着我,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公主!?公子回来了!我们打了胜仗!”

我顿时一阵狂喜,道:“真的吗?那公子现在在哪?”

她伶俐的眼珠一转,笑道:“公子和公孙将军都在议事厅。”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料想此战一定是大获全胜,心里却记挂着文谦临走前对我说过的话,带着一点喜色便夺门而出朝着议事厅跑了过去。

“公主,你慢点!”

月色淡淡的涂在青石板的路上,水池边时不时荡漾起几声喧嚣的蛙鸣正喧,草丛边偶尔飞掠过来的一两只萤火虫,这样的景致令人着迷,可是,我也顾不上停滞匆忙的脚步凝视一下,只顾着一个劲的往议事厅跑去。

我一口气跑到了议事厅,站在门口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吸了几口气,外门的侍卫看着我,不禁偷笑了一下,我瞪了他们一眼,便没人作声了。

“咯吱”一声,门被人打开了,皇甫昊钧穿着一身戎装,金色的盔甲上还染上了一点残留的血迹,我的表情凝了一下。

“公主,你来了!”

公孙铭一边说着一边将我扶进了屋子,然后轻轻将房门掩上。

等我的气息稍微平缓下来后,突然发现不对劲,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我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局促,立刻问道:“元子修,他呢?”

慕容文谦看见我慌乱的神情,拍了拍我的肩:“芷嫣,你不要急,突厥的军队大败而归,他带着北魏的军队去追击他们残余的人马,所以还没回来。”

我心一紧,急忙道:“文谦,穷寇勿追啊,你们为何不阻止他?”

皇甫昊钧立刻道:“公主,皇上说过要为你打赢这一仗,他……他定要将岱钦斩于马下,所以追了去,这一切,都不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我心里的酸楚一下子涌动了出来,他是为了我,曾经他告诉过我,不会让我受屈辱的,一定要让岱钦不得好死,原来他答应过我的话从来没有忘记过。

一时间我有点恍惚了,慕容文谦轻声道:“放心吧,他……”

话语为止,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慕容文谦的话。

公孙铭立刻将门打开,只见一个北魏的士兵焦急的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将军,岱钦已被我国皇上斩于马上,突厥残军落荒而逃,可是,皇上他……”

“他怎么了,你快说啊?”一瞬间,我的心急如焚,大声道:“你快说?子修他怎么了?他怎么了?”

那士兵无奈的一直低着头,道:“皇上……他胸前中了冷箭,箭头有剧毒,现在——皇上已昏迷不醒了?”

我的身子倏地软了一下,被身后的人扶住了,转回头,望着慕容文谦。

他倒是比较冷静,立即从手袖里拿出了一个盒子递给皇甫昊钧:“辛苦将军了,把这个拿去给他服下,便会转危为安。”

皇甫昊钧一脸焦急,拱手谢道:“多谢慕容公子,皇上有救了。”

“勿需多礼,救人要紧,你快去吧?”

“嗯。”皇甫昊鈞拿着手中的盒子,像一阵风一样卷了出去。

我抬头,看着慕容文谦:“这药是?”

“白玉雪莲丸。”慕容文谦蹙了下眉,抓住我的双肩,认真的说道:“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这是你父皇交给我的,以防万一,没想到……”

看着我满脸惊惶的表情,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将我揽入怀中,可是,就算在他温暖的怀中,我的心还是忐忑不安,想立刻去看一看元子修。

慕容文谦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松开了我,上前一步,看着那个来报的士兵:“你说,元子修是怎么中箭的?”

“不错。”公孙铭这时也才回过神来:“这箭是谁射的,你知道吗?”

那士兵还有些惊惶不定,方才回过神,说道:“皇上在与岱钦打斗时,是宇文灏彦放出了冷箭,皇上虽然中箭,但最终还是将岱钦斩于马下,他却自己也体力不支,昏倒在马下。”

我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心中感到一寒,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宇文灏彦果然够狠,我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杀了他?

“又是宇文灏彦,看来这个人不除不行啊!”

“是啊,有朝一日,我定会亲手杀了他!”

“文谦!”我突然抬头看着他,眼中却是再也掩藏不住的痛苦之情:“你一定要为亦峰报仇,一定要杀了他!”

慕容文谦似乎也感觉到我的情绪,深深地叹了口气,片刻后,他喃喃道:“芷嫣,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报!”

“将军!将军?!”身后的一个副将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屋子,立刻跪下:“启禀将军,刚刚接到的消息,宇文泰数日间连攻下北魏几座都城,而……昨夜出兵攻下了长安,直逼洛阳城。”

“什么?!”

公孙铭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看向同样惊愕的我,目光没有移开,对那人道:“谁领兵攻的长安?!”

“是宇文邕!”

我一时整个人都懵了,完全理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慕容文谦显然已经反应过来,咬着牙道:“他们攻西梁是假,目的为了撤走北魏的精兵,宇文泰至始至终想要的是北魏的江山,连突厥都被他利用了。”

这一瞬间,我觉得好像全身的血都要凝结了,眼前一片漆黑,突然感觉到气紧,伸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襟,一双温暖的手立刻扶住了我的身子,柔声道:“芷嫣,你没事吧?”

我颤抖着,慢慢的回过头:“是我害了北魏!是我害了子修!”

慕容文谦的脸上,依旧是漠然无表情,但那双眼睛在对上我目光的一瞬间,似乎也透出了一丝淡淡的沉痛,有些不忍的说道:“不管你的事……”

“对啊!”公孙铭突然说道:“公主,你无须自责,只能怪宇文泰老谋深算,我想……皇上一定也没有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我突然想笑,可是当一笑起来,泪水也如同决堤一般流了下来。

原来我真的是个不祥人,元子修带着千军万马来援助西梁,真的没想到,北魏的江山居然落在了宇文泰的手里,而子修现在还中了毒,昏迷不醒……

我感觉自己双手沾满了血腥,死了那么多的人,这一生的血债我来世都还不起,这一辈子都洗清不了我的罪孽……

慕容文谦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一把将我抱入怀中,他依旧默不作声,但眼神中似乎在深深的思考着什么。

“阻止他们!”我猛地一下抬起头来:“快叫皇甫昊军带着人马连夜赶回北魏!”

“公主,属下立刻去通知皇甫将军!”

“不好了!”一个侍卫突然冲了进来:“将军!突厥的人马又杀了回来……”

我顿时惊呆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什么?

“立刻调集全军,封闭城门!”公孙铭非常冷静的说道。

“突厥有多少人马,带兵来的是何人?”

“回将军,带兵的是宇文灏彦,他们的兵突然杀了回来,全都堵在了东门,少说也有五万人马啊!”

而此刻,我的目光,正正看向了慕容文谦。

这一刻的他,和往昔的他,似乎全然不同。

慕容文谦的面色阴沉,但抓着我手腕的手却一直没有放开,只在那双邪魅漆黑的眼眸中能看到,近乎让人害怕的愤怒。

我脑海中倏地浮现出亦峰死前的那一幕,当他的手从我的脸上滑落,当我的脸在他空白的眼眸中映成了永恒的那一刻,我怀抱着他的尸体,仰头向天发出了一声如同狼一般的嘶吼,那凄厉的吼叫声穿破了九霄,却穿不破我这一生,凝结了无数悲哀的夜幕。

那一夜似乎是老天要将我今生的眼泪都逼出来,我的眼前只是一片模糊,被氤氲在泪水和悲哀当中,几乎什么都要看不到了,带着血腥之气砍杀着,使我的眼中只剩下了两个血色的红点。

“我要去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一下子大叫了起来,松开慕容文谦的手,跑出了屋子,冲出了州府的大门,骑上了一匹战马,策马便要朝东门奔去。

慕容文谦眼疾手快,急忙冲上前来抓住缰绳,硬生生的勒住了马,大声吼道:“芷嫣!你疯了吗?我不准你去,给我住手!”

“文谦!你让我去!我要杀了他!”

话音一落,马已经开始狂躁的撕扯起来,想要脱身跑去,慕容文谦死死地拉着缰绳,好几次险些被马蹄踢到,周围的人立刻大惊失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被马匹扯得跌跌撞撞。

“芷嫣,你快停下!”

眼看着马已经要挣脱他,慕容文谦突然一用力,抓着缰绳翻身而起,一跃上了马背,坐到了我的身后,用力地抱住了我。

“你冷静一点!“

“你放开我!”我拼命的挣扎起来,甚至用手去打他:“不要阻止我!我要去为亦峰报仇!”

“我要报仇!!!”

“芷嫣!”他死死地箍住我的身子:“我不是说过吗,以后的一切都由我陪你一起去面对,你要报仇,你要杀宇文灏彦,我也陪着你!”

“文谦……”我突然冷静了一下,意识已变得清明了些,回过头看着他:“对不起!我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我不该对你发火……”

“傻丫头!”慕容文谦轻笑了一下:“我怎么会怪你,我知道你心中的痛,这个大仇,我一定会为你报,不要担心!”

这一刻,慕容文谦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如铁钳般紧紧地将我锢在他的怀中,双手绞着缰绳用力的拉,座下的马早就被那摄人的杀气所惊,此刻怎么也停不下来,一头朝着东城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慕容文谦带着我一路疾驰,刚到东城门,就看见前方的公孙铭,马还未停稳,人已经翻身下马,一边走一边指着前方:“立刻派人,封闭西北两门,全城戒备!”

“是!”

“所有人,上城楼!”

我一边跟着慕容文谦往城楼上跑,一边低头看,只见整个襄阳城此刻又进入了高度警戒的状态,将士们全副武装,所有的士兵都到了城门口,用巨大的横闩加固城门,粗壮的木料也被马车运来,准备抵在城门上!

看到这一切,我只感觉冷汗直冒。

东城门算是重兵云集,我们站在内城的城门上,虽然夜幕低沉,但我依旧能看清城楼下的战况,这两路人马好像两片带着阴沉的乌云,迅速的交织在了一起,碰撞间放射出千钧雷霆,我听到的不仅仅是人马嘶吼,刀剑击鸣,更像是听到了雄狮与猛虎的咆哮。

眼见着扑腾的火光当中,一片一片的鲜血四溅,他们很快将看守东门的人杀尽,而城门外,隐隐已经能听到骑兵呼啸而至的声音。

看着他们就要打开外城的城门,我的心几乎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四周的刀光剑影在身边闪过,鲜血喷洒在了我的身上,这比那宫中的残杀更残酷,更血腥一百倍,我被慕容文谦紧紧的抱在怀中,骤然间像失去了知觉。

我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身后的这个人也是气喘吁吁,坚实的胸膛不断贴合着我的后背,这样近在咫尺的距离,不仅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几乎连两个人的呼吸也黏着在一起。

我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那慌乱的人群中,唯一一个屹立不动的身影。

我终于,又看到他了——宇文灏彦!

他依旧那么风神俊秀,即使铠甲加身,在那一群人当中,卓尔不群,只是……他的右眼上蒙着一个金色的套子。

好像我都快忘了,这就是呼延庆的杰作。

宇文灏彦望着城楼上的我,绝色的凤眸冒着狠戾的火光,他慢慢地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弓弦与箭尖,对着了我身边的男人。

“嗖”的一声响,长箭破空而去,突然间像是将我眼前的雾气割开,那银色的闪电划破长空,直直射向慕容文谦的眉心。

“文谦——”

当我转过头,看着他的时候,他一只手紧紧抓住射来的那只箭,他用手硬生生接住了这一箭,可是,箭矢的速度太快,擦破了他的手心,鲜血顺着指缝汩汩而下,寒光中,我的眼睛染上了一层殷红。

“文谦,你的手……”

“不要紧!”他咬着牙,在我耳边道:“芷嫣,你好好照顾自己,我……”

“你要干什么?!”我看着慕容文谦:“你打算出城门?”

“不!”慕容文谦看着我:“你等我回来!”

“不要——”

我凄厉的喊声立刻被那如雷的杀喊声吞没,而前一刻,慕容文谦已飞身而下,骑着一匹战马就冲进了那血肉横飞的战场中去。

这时,所有的人全都汇集到了东城门,在那里厮杀,在那里拼搏……

虽然天色已晚,太阳也早已经落下了,却有一种战火映亮了整个天空的错觉,而我看着城楼下俨然变成了一个混乱的洪荒世界,没有安静,没有理智,剩下的只有杀伐,无休止的杀伐!

惨叫,呼喊,吼声,在耳畔响彻天际。

几个回合之后,宇文灏彦已经被慕容文谦的剑砍伤了肩膀,鲜血直流……

“宇文灏彦!”慕容文谦咬牙切齿的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今日我要为师父清理门户,杀了你这畜生!”

宇文灏彦的鲜血顺着手中的长剑慢慢的流淌滴落了下去,他毫无惧色,看着慕容文谦道:“好!今日你我来个了断!”

宇文灏彦挥舞着手中的剑,又一次砍向了他。

我一见那场景,几乎心跳都要停止了,立刻就要往城楼下冲。

元子修已受了重伤,我不能再看见文谦出什么意外,不能!

“公主!”公孙铭突然站到我面前拦住我:“别做傻事!”

我急得整个人都慌乱了:“你让开!让开!”

公孙铭也是一急,突然将我抱住:“你放开我!公孙铭,放开!”

他被我拼命的捶打撕扯着,却只是咬着牙用一只手将我禁锢在他怀中,不容许我跑开一步,挣扎间他肩膀的伤又裂开了,鲜血浸透了绷带,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着。

我急得几乎要发疯了,哭喊着:“你放开我,文谦在下面!我要去救他!”

“公主!危险啊!”

“我求求你!放我下去!放开我!”

“就算死,我也要和他一块死!”

公孙铭愕然地看着我,微微一怔,突然一个守卫跑过来,说道:“将军,突厥的人开始攻城门了……”

“轰——”耳边传来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那高大的城门几乎快要被撞破……

“城门破了!突厥人攻进来了!”

公孙铭一惊,立刻放开了我:“公主,你……要小心!”

此时,我已心急如焚,顾不上那么多了,旁边已经有副将牵来了战马,我翻身上去,用力的挥鞭猛的一抽:“走!”

座下的战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猛的冲了出去!

我一手握紧缰绳,一手拼命的挥着马鞭,缰绳被我拉得几乎要断开,马儿发出一声惊天的长嘶,终于停了下来。

停在了战圈的最中央!

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慕容文谦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盯着我,那张俊逸而魅惑的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

一阵凛冽的风带来了腥冷的水汽,眼前一条冰冷的横流横在我面前!

长久以来,盘旋在心头的阴影在这一刻成为了现实。

我突然喜极而泣,他杀了宇文灏彦!

亦峰!我们终于为你报仇了!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锐鸣——

“芷嫣——!”

前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呼喊,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支长箭,对着我的眉心‎‍‌‌射‍‌‍了‍‎过来。

我闭着眼睛,猛地一下低下了头,却感觉头上突然一松,束发的丝带被箭矢刺穿了,如墨般的长发一下子披散开来,被风一吹高高的样子,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乌黑的痕迹!

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马纵身一跃,而就在这时,又有几支箭冲着马背上的我射过来!

在那一瞬间,我放开缰绳,箭擦着马鞍‎‍‌‌射‍‌‍了‍‎过来,而我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啊——”

我痛得一阵抽搐,一抬头,我便被慕容文谦抱在了怀中:“痛不痛?”

“你杀了他!”我急切地问道:“你真的为亦峰报了仇?!”

“嗯!”我凄然一笑,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中,眼泪却滚滚而落,他抚摸着我的头:“我斩下宇文灏彦的人头,就是为了带到亦峰的坟前祭拜!”

“好!”我坚定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们一起去!”

宇文灏彦死了,渐渐的那些搏命砍杀的人也停了下来,突厥人下意识地后退开来,迅速地撤离了襄阳城,这一仗,我们赢了!

天下三分狼子野心

天已蒙蒙亮,我缓缓抬起了头,在慕容文谦怀里战栗了一下,他的手将我拢得更紧些了,我支吾道:“我……我想去看一看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去吧,现在他需要你。”

“文谦……”我的心微微一颤,低头垂眸,喉咙顿时哽咽住了。

他淡淡一笑,拍了拍我的肩:“我没那么小气,快去吧?”

“嗯。”我抬起头,看着他:“我很快就回来,你等我!”

慕容文谦嘴边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点了点头。

我急匆匆地走到州府里的一间屋子前。

门外全是北魏的士兵守着门口,里面却关门闭户,灯火通明,看样子,军医们还在为元子修治伤,我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等着。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了,几个军医满头细汗地走了出来,仆人们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还有一些被污血染红的纱布,看得我触目惊心。

“他没事吧?”我迎上去,轻声问道。

“公主,请放心,他服了解毒丸,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让我进去看看,可以吗?”

“不行!”皇甫昊鈞走了出来,他的神色比起刚才松了许多,脸上还露出一丝笑意:“皇上需要在热水里浸泡半个时辰,公主稍等片刻。”

“哦。”

我点了点头,才想到服用了白玉雪莲丸,必须在热水里浸泡半个时辰,体内的毒素才会清除干净,我没有进屋子,踌躇地说道:“你知道北魏的战报吗?”

“知道。”皇甫昊钧一脸坦然地看着我:“在我们来西梁的时候,北魏已有了战事,只是……皇上担心你的安危,他……”

“对不起!”我一脸为难的表情,看着他:“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

“公主!”皇甫昊钧拱手道:“在下知道没有资格去议论你和皇上的事,但皇上为公主所付出的,想必公主比我更明白,我知道公主不是一个无情的人,还请公主三思?!”

“你这话的意思?”

“公主,自然明白在下的意思。”

我微微怔了一下,支吾道:“我……我明白。”

皇甫昊钧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又走进了房间。

我的心揪成了一团,又急又乱,元子修你一定要没事啊!

否则,我真的洗不清自己的罪孽!

许久后,门再次被打开了,皇甫昊鈞一脸凝重地看着我:“皇上没事了,毒已完全清除,不过,他还在昏迷中!”

我一脸惆怅地看着他:“你们都累了,回房休息吧,我去守着他。”

“这样最好不过了。”皇甫昊鈞突然一笑:“那有劳公主了!在下明日便会带着军队回到洛阳,皇上就交给公主照看,多谢了!”

“无须言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嗯!”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慢慢走了进去,屋子里还是灯火通明,空气里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甚至夹杂着浓浓的血腥味道。

屋内静得有点可怕,元子修穿着一件洁白的便衫紧闭着双眼平躺在床上,胸口缠着的纱布隐隐透出粉红的血色。

我快步走到床榻边,轻轻坐在床边凝望着他,那张俊美的脸仿佛流尽了所有的血,惨白得没有一点颜色,嘴唇也有点干涸。

心中突然大痛,豆大的眼泪一颗一颗滴落了下来,甚至滴落在了他的手上,而此时他已没有任何知觉。

我一下子大哭了起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泪水很快浸湿了床褥,大片的湿润在屋子里透着清冷,从我的肌肤一直绵延到了我的心里,若大的屋子被一个女人的哭声充斥着,自己哭得已经快喘不过气,哭得仿佛倾尽了所有的泪水,哀戚的声音溢满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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