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汐烟一手捏着被角,被子才刚刚掀起一半,便被她轻飘飘地松手,重新放下,整个人也自然而然地靠回到软枕上,云汐烟的脸上哪里还有刚刚半分的笑意,全是一派冷然。
七皇子的恩典?呵!她云汐烟不稀罕!她本就没有给他行礼的打算,既然他如今要表现出一副对她情深似海的样子,她又何必驳了人家的好意呢?这样的特权,不用白不用!
如画看着云汐烟脸上的笑,只觉得全身一阵冰冷,仿佛整个人一下子掉入了外面那片冰冷的湖水中,连每个毛孔都在散发着冷意。
云汐烟脸上的表情让她觉得恐惧,那是一种仿佛看透了世间的一切的眼神,仿佛所有的阴谋诡计在她的面前都只是小丑演的杂技。这样的表情,她只在主子的脸上见到过。那是一种嘲讽,更是一种赤裸裸地蔑视。
似乎是感觉到了如画的目光,过了片刻,云汐烟才很体贴地收了脸上的表情,眸光平静,脸上挂上了淡淡的笑容,让如画有一瞬间的晃神。如画毕竟是景王的人,她不要求如画对她忠心,但绝不能在她背后捅刀子,所以,偶尔吓一吓如画,她还是很乐意的。
刚刚还如同掌控一切的死神,只一瞬,便变成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大家闺秀,这云家大小姐,变脸还真是比翻书还快。
心中虽如此感慨,如画却不敢说出来,有些话,自己知道便好。收敛心神,就见云汐烟一仰头,将药碗中剩下的药一口气都喝光了,又端起一旁的白粥,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她刚刚就疑惑,大小姐喝药什么时候这般慢条斯理了,原来,一切不过是幻象罢了,大小姐依旧如此豪爽。
这场春雨一直下到初四下午才停。如画将前来探病的人都挡在了前厅,说是云汐烟身子不舒服,王府的大夫特意嘱咐尽量不要见客,以免过了寒气。
那些人个个是人精,初二景王说的那些话早就都传到了他们的耳中,如今又听说是王府的大夫吩咐的,自然明白其中也有景王的命令,皆是恭恭敬敬地听从,没有一个敢反驳。
况且,来探病也不过是个借口,实际上,他们也不过是借着这个机会同将军府交好,与云汐烟交好的,说了几句祝云汐烟早日康复的话,便由柳氏和云擎天在前厅陪着了。
云汐烟乐得清闲,偶尔看着如画招呼着汐烟阁的下人将那些人送来的补品都收进了小库房,心中再次感叹身边有个得力的人的重要性。
那些人既然有心结交,送的礼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说不准有些还价值连城呢!若是没有她的人处理,这些好东西恐怕就都要再次落到柳氏的手里了,到时候,给她的也不过是一张只能看上一眼的礼单罢了。
如画却觉得跟在云大小姐身边比跟在主子的身边更加得考验她脆弱的神经线。以为她愿意去管那些应酬吗?
大小姐睁着眼说瞎话,明明也是不想见那些人的,随意打发了便是,她却还一心惦记着要一件不落地收人家的礼。这才累得她这一日前院后院地来回奔波,两条腿都要跑细了。
关键是,那些礼本就是人家送来的,收也就收了,她居然还美其名曰,是怕人家拿来了又拿回去太累了。她就想请问,云大小姐,您见哪位王公贵族的人家出门时自己拿礼物的?!她算是看明白这云家大小姐的无耻程度了。
而且,这些礼物都收进了汐烟阁,日后还礼却是要从将军府的大库房出,这笔买卖可谓是只赚不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