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明森被监视了,不知道掌握了他多少信息,对方可能跟踪过他,也可能在别的平台获得了他的住址。
钢笔在安明森指尖转动。20001025,如果对方选择日期来代表身份,那幺选择的一定会是个有意义的日子,千禧年十月二十五日对他来说并没有重大意义,那是当年那起案子凶手的死期,看样子这个人和当年的凶手有关联。
或许是崇拜者,也可能是亲人朋友。那个人知道安明森是当年案子的幸存者,所以才会找到他。
安明森怀疑,这个摸清他地址的人,就是前几天在小旅馆犯下虐杀案的人。
他始终认为那个犯下旅馆虐杀案的人,是当年案子的模仿犯。
不论如何,先将邮件转交调查局信息部门,他们会给出一个结果。
昨天一整晚安明森都精神紧绷,今早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和乔琳断联,原因有二,一是他现在被人监视,如果被发现他和乔琳的关系,极有可能对他们造成恶性影响。
二是他既然怀疑这个20001025就是旅馆虐杀案的凶手,乔琳好不容易以实习生的身份参与了那起案子的调查,如果她成了案件牵扯的当事人,那幺她就会失去这个宝贵的机会。
安明森并不想让乔琳知道他的过去,他知道那不会让他显得像个可怜虫,相反乔琳会同情、可怜他,因为她终于看到了他过去脆弱受害的一面。
如果他们是恋人,他会告诉她,但乔琳是他的Sub,她不需要看到他的那一面。
就这样自以为妥善地解决了眼下的问题,安明森到调查局,见了十几年前处理过自己那起案子的探员,和他说明了邮件还有自己的猜想。探员将了解到的信息整理,并入了旅店虐杀案。
“你还好吗?你看起来不太舒服。”分别前探员这样询问,递给他一支香烟,“很抱歉听到你仍旧受到案子影响的消息,收到邮件很困扰吧,三十六个人,只有你幸存,现在又要被疯子缠上。”
安明森皱眉点燃了烟,笑一笑,“可能这就是幸存的代价,但我依然庆幸我还活着。”
“当然。”探员一瞬表现出失言般抱歉的神情。他还记得,当年之所以能出现幸存者,不是因为杀人魔仁慈,而是因为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安明森在面对三十五条人命消逝后,仍保持冷静争取着时间。
当时他们全班坐巴士出游,被歹徒半路拦截开进了废弃工厂,在那地狱般的过程中,十二岁的男孩肋下被刺穿,慢慢放血,眼看保护学生的老师被一点点残忍虐杀,浑身布满划痕,尸体还要被割下嘴唇和生殖器。
男孩最终活了下来,警方宣称他是个奇迹,同时隐藏了他的姓名,找到当时知名的心理医生海伦为他做心理辅导。
那个男孩就是安明森。他不敢说自己从十二岁的噩梦里走出来了,但确实已不再为那些记忆深处的恐惧失眠,是乔琳治好了他。
乔琳说,她爱他。
从调查局出来,安明森坐进车里又抽了两支烟,停车场很空旷,他掀开遮光板,她的拍立得大喇喇卡在镜子上,看着镜头朝他肆无忌惮地笑。
女孩的肉体有着最蓬勃惊艳的美丽,接纳他带给她的每一道痕迹,忍受他带给她的所有疼痛。她无疑是最美好的。
她是一剂药。
烟雾熏到了眼睛,安明森偏头咳嗽,紧接着发现了一个事实,昨晚他的沉重来自那封邮件,但今天一整个白天,他的不愉快都来自早晨那通自己打给她的电话。
他以为那通电话可以解决一部分难题,事实是他的状态变得更糟了。
总是不可避免地去想她在做什幺,还在不在哭。
也会有些后悔,或许他们之间早就不能用最简单直白的DomSub来界定,是他在强迫自己划分清楚两人的关系。
车子还停在调查局门外,大楼走出一行七八个人。
乔琳被同事玩笑地挤在梁天边上,妆容精致,笑得比他手里的照片开心多了。没有在哭,简直就像是无事发生。
她一擡头看到了他的车,伸手指过来,“安教授?那是安教授的车吧?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算了。”梁天制止她,“我感觉他是那种不喜欢被打扰的人。”
“哦,说的也是。”乔琳没再看过去,转身问大家,“刚才说哪家日料好吃?我们现在去吃吧,难得梁警官有空,请我们这些实习生吃点东西呗?”
这幺直接地敲竹杠吗?实习生纷纷惊叹,“这下我相信你们是和平分手了,走吧走吧,刚才说得我也很想吃。”
“话又说回来,你们真的不会复合吗?反正在不同部门。”
“是啊是啊,好般配啊,我看着都觉得可惜。”
他们走远了,乔琳好像小声地回答了什幺,一行人都哈哈大笑。
不知不觉烟灰烧到底,烫到手指,安明森回过神,电话刚好响起来。
他关上车窗,接听电话的声音莫名喑哑,“喂。”
对面叹口气,“信息技术部有消息了,查了账号ip,邮件是在你们学校图书馆发的。对方可能真的是个疯子啊,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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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有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