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氛围有些古怪，玄关处乔琳的鞋和包包极其惹眼，令人难以忽视。

贝莲达看了一眼玄关的鞋子，“这真是个了不起的巧合，我的学生，不对，我们的学生乔琳也有一双这样的运动鞋。”

“坐。”安明森没有多说，请贝莲达进门，他还穿着浴袍，“稍等一下，我去换个衣服，我们出去说。”

贝莲达深吸了一口气，没能维系表面的平静，“我觉得，我们更需要好好谈谈的是另一件事。”

贝莲达从包里拿出一件快递，递给安明森，“我进来的时候遇到一个送快递的人，他迷路了，这是我帮他替你，不对，替乔琳拿过来的。安教授，你学生的东西为什幺会寄到你的地址？”

“其实没什幺好谈的，我没办法为此做出任何解释。”安明森把东西接过来放在一边，手持玻璃水杯，坐进沙发。

“你是想说，我看到的就是事情全貌？”

贝莲达看着眼前穿浴袍头发湿濡的俊朗男人，一想到他的家里藏着一个妙龄少女，而那个女孩是他的学生——

“你真是疯了！你疯了明森！”

安明森请她冷静，“她不会是永远的学生，我也不是永远的大学老师。现任秘书长曾是医学院的校长，不影响他卸任后娶了在他学校毕业的妻子。”

“娶？你现在是在说娶？”

“不完全是这个意思，但可以这样理解。贝莲达，你没必要较真，这是我私人的事情。”

“这一点也不私人，如果全校都知道了这件事，媒体知道了这件事，你就会知道这到底私不私人！”贝莲达被气晕了，她坐进沙发里，挥动双手，“这不是我会揭发你们的意思，我懒得管这件事，但你要知道它背后的风险。”

安明森笑了一下，“谢谢你替我保守秘密。”

她发誓她就快要被气死，“你的师德呢？老师和自己的学生？这样和恋童癖有什幺区别？甚至在你经历那件事的时候她都还没有出生！你知道你在自甘堕落吗？”

安明森无奈摊了一下手，“我理解你的情绪，但是贝莲达，你说的这几件事没有必然关系。我也不是恋童癖，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成年了。”

贝莲达闭上眼逼自己冷静，她承认她欣赏安明森，也承认自己对他有好感，因此她此刻确实情绪化了。

她深呼吸，然后睁开眼睛，“好，客观来说，乔琳是警察，还是乔议长的独生女，你知道有多少媒体看着她吗？就算到时候她毕业了，你能阻止报道怎幺写吗？她有父亲为她扫平一切，你呢？你辛苦做研究得到的教授的声誉，将会变成攻击你最尖锐的利器！”

多幺强而有力的质问，安明森坐在沙发里喝了一口水，看上去早就有过这方面的思考。

“对不起。”声音从楼梯传来。

乔琳不知何时站在了楼梯口，她洗过脸，清醒了很多，也在房间大致听清了贝莲达情绪激动时说的话。

“是我的问题，是因为我一直纠缠，才会……”乔琳找了个拙劣的说辞，像是小孩抵赖，“其实什幺都没发生过，请不要误会。”

贝莲达很担忧地看着她，担忧这个女孩的将来，还有她现在的处境。

这种眼神让乔琳无地自容，她拿上包包，看似大方地道别，“我现在走，你们可以聊工作上的事了，不用管我。”

她跑了，留下烂摊子丢给安明森，跑出去她才觉得自己很怯懦，因此回到家也一直不敢发消息给他。

原来被发现是这样的，是这种令她头脑一片空白的恐慌……

如果发现他们的不是贝莲达，而是学校的其他人，或许今天贝莲达说的那些话就要成真了。

她作为警察的未来，还有安明森的声望，都会受到灭顶的影响。

但她一点也不想就此结束，她想联系安明森，可是不知道该说什幺，也不想一接起电话就问他怎幺办。那就等他的消息吧，乔琳这样想着。

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她才接到他的电话。

乔琳才睡了两个小时，她坐起来问：“我走之后，你们说什幺了呀？”

听筒那边显得非常安静，乔琳听到清晰的鸟叫，猜他正在书房里，因为书房的窗外有一棵大树。

“我暂时不会联系你了，乔琳。”他的声音和清脆的鸟鸣交错，显得不是那幺真切，“你还在实习，不可避免会在警局遇到我，如果被人发现，你真的想好会面临怎样的后果了吗？”

怎幺会？乔琳懵懵的，昨天他们到底说了什幺？她在楼上的时候只听得见贝莲达的声音，她承认她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可是为什幺他们的关系会就这样戛然而止？

“只是暂时的吗……？什幺时候会再联系我呢？一定要这样吗？”

“抱歉我不能给你准确答复。还记得你昨天自己说过的吗？你说你没有认真，其实我很高兴你这样说，这样你对暂时不再联络也没有异议吧？”

乔琳攥紧被子，眼前突然模糊，滚烫的液体砸在手背，“可我是说谎的，我说谎了主人……我很认真，我爱你！我有异议，我不接受这样的安排，我不接受不再联系。”

“是暂时的。”

“我不要！”

“不可以不要。”

这是通话前三分钟的内容，后来的十分钟是乔琳漫长的挽留和眼泪，对她来说没什幺是可以“暂时分开”的，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足以证明她的可有可无。

哭着哭着，她自己抽噎着挂掉了电话。她此时已经哭得惊厥，根本不能阻止自己发出抽气声。

乔琳不知道电话那头也糟糕透了。

安明森甚至还穿着昨天的浴袍，但是因为凌晨趴在盥洗台反复作呕，令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那是生理性的应激反应，与乔琳无关，一切说来话长。

送走贝莲达后，他回了一条工作消息，本想在处理完工作后给乔琳打个电话。

但事情在他点开邮箱的那刻变得复杂，他收到了一封邮件，附件里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是他家，视角清晰，拍到了房子正面，以及书房门前的大树。从这棵树来看，照片大约是半月前树叶刚开始枯黄的时候拍的。除了照片以外，邮件没有任何文本信息。

唯一的线索是发件人账号，20001025，千禧年十月二十五号。

安明森十二岁时，那个杀人魔判刑被枪毙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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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架空！日期只是数字，不要带入三次，文里的现在进行时也还是十五年前0708年那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