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王没说，他满腔的柔情缱绻在全身心想着钱的苏如是面前化作了一团灰烬。

“要我说啊，以后过节有这种集会的时候，我还是要把聚福楼的伙计们拆成两半。一半在聚福楼里继续开店，一半就跟我出来摆摊。”苏如是指指路边那些买糖人买包子小吃的小摊贩们，继续说，“你看他们，做的这些吃的肯定不好吃，但是买的人还是多，因为他们买的都是氛围，不是这种吃的。”

律王沉默不语，她却好像没注意到似的，继续在旁边喋喋不休：“所以说，到时候我也找些普通的小摊给他们就好了，他们甚至都不用学手艺，就能赚不少银子……”

终于，苏如是说得不累，律王听得都累了。他一把搂住苏如是的肩，手指着天空飞起的孔明灯：“你看——”

在他的料想中，苏如是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啊，好美……哎，你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我也喜欢你……”

可是实际上，苏如是却是盯着那些孔明灯，幽幽地开了口：“你说，这些孔明灯多少钱银子一个啊？”

律王闭上眼睛，不想听她说出下一句话。可是果然，苏如是没有让她失望：“我觉得这些灯成本肯定低，我得想办法在超市里卖一卖。”

“你能不要满脑子都是银子银子银子吗？”律王皱着眉头看她，眼中充满了不悦。

“我是个商人，脑子里不想银子想什么，想那些情情爱爱吗？”苏如是静静地回答。

华灯之下，四周人声喧哗。只有她的眼睛璀璨而迷人，勾得他移不开眼睛。如此浪漫的场景，却让律王头脑越发清醒起来：她已经知道了他找她是什么目的，而她只是用银子来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提那些感情上的问题。

“你又拒绝了我，是吗？”律王看着她，眼中冷静而清明。

苏如是愣了一下，许久才缓缓点点头：“是的。”

“为什么？”

律王的追问是冷静而执着的。他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羞成怒，但确实固执地想要知道为什么。

苏如是低下头，没有回答。

“你心里有其他男人吗？”他又缓缓开口问道。

苏如是愣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来对上律王的双眸。在他的眼睛里，苏如是看到了担忧与哀伤。她心中一软，松了口：“不是，我没有。”

律王脸上表情微微有些缓和，恍若不见地深深吐出一口气，努力扯出一抹微笑看苏如是：“所以，究竟是为什么？我能知道答案吗？”

“说来话长。”苏如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可是我一整晚都有时间。如果不够，明日早朝我也不去了，你什么时候说完，我什么时候走。”

在律王的眼中，苏如是看得出来他并不是在开玩笑。苏如是苦笑一声：“好，那我就告诉你。”

街头喧哗，确实不是一个长久畅谈的好地方。律王环顾四周，突然指了指远处一片黑漆漆的山。

“想不想去那里坐坐？”

苏如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方那座山峰云雾缭绕，完全看不真切。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律王：“你能把我带过去？”

律王嘴角微微上扬：“怎么，不信吗？”

苏如是愣了一下，很不配合地说道：“还真不怎么相信。”

“切。”律王嗤出一声很不屑的声音，“那你扶稳了。”

实际上，到这一步的时候苏如是心里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她并不清楚律王的武功到底有多强，到底能不能实现武侠小说中那种轻功满天飞的场景呢？

苏如是走近律王，伸手环抱住他的脖子：“好了，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谁知律王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脸红了。他不自在地别过脸去：“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要带我飞吗？”苏如是奇怪地看着他。

“我是要骑马带你过去。”

好吧。

苏如是有些失落地放开律王。

律王不知从哪里寻到一匹马，带着苏如是一路奔腾。四周的美景飞速后退着，她只感觉到有冷风在脸上呼呼地刮。她闭上眼睛，紧紧抓住律王的衣摆不放手。

过了很久，律王的马蹄速度渐渐放缓。冷风打在脸上也开始不痛了，苏如是才缓缓睁开眼睛。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高高的山峰之上，满天的孔明灯照得这个世界灯火通明。

“好美啊……”苏如是憧憬地看着夜空中缓缓上升的明灯，不由得说道，“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样，不过要比星星更美一些。”

“我还以为你看到这些孔明灯，只会想到这些都是银子呢。”律王打趣道。

苏如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刚准备顶嘴，身后的律王突然翻身下马，在马下伸出手接她下来。她瞪了律王一眼，本来想赌气自己下去的，可是看看身下这匹马如此高大，心里还是怵了，伸手扶住律王的手就下了马。

脚下的泥土已经因寒冷冻得有些僵硬了。苏如是一边朝着山边走去，一边抬头看着天上的孔明灯：“真的很好看，对吧？”

律王没有看灯，而是低头看她。一路的风驰电掣让苏如是的小鼻子被冷风吹得通红。律王心里不禁有些心疼，便脱下自己身上的斗篷裹在苏如是身上。

苏如是突然被一股巨大的温暖包裹住，低头还能嗅到律王身上特有的檀香。她抬起头，有些不自在地看着律王：“不用，我不冷，你还是自己穿着吧。”

“还说不冷。”律王替她系好斗篷的绑带，又伸手捂住苏如是的小脸，“你看看你都冻成什么样子了。你还是好好穿着吧。”

心里噗通噗通跳，苏如是还没从刚才这场温柔中缓过劲来，就听见律王在她耳边继续温柔地说道：“你好像对飞有很强的执念？”

“啊？”苏如是愣了一下。

“那我就带你飞一次吧。”律王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伸手揽住苏如是的腰，纵身一跃，轻轻落在了高处的树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