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士”听到苏如是这话，故意摆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唉，苏老板怎么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好伤心啊。”

他的表情做的很大，五官随着脸部肌肉的用力都微微有些扭曲。原本俊美好看的五官，因为他的表情变得歪斜古怪，十分渗人。

苏如是开酒楼，平日里遇到的人并不少，可是眼前这人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按耐住内心的慌张，强装淡定地开了口：“怎么，你认识我？”

“当然。”侠士笑道，“我还和你一起同桌吃过饭呢。”

他们一起同桌吃过饭？

苏如是的呼吸渐渐停滞。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难不成，你是……”

侠士哈哈大笑：“看来你已经认出我了啊。”

话音刚落，侠士便伸手扯住自己的脸皮一角，猛地撕扯下来。在他俊美的面容下，是血红色脉络清晰的细胞组织。随着他脸皮的脱落，猩红色脓血也缓缓从他脸上流了下来。可是他像是没意识到一样，继续淡然地和苏如是套着近乎：“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用的还不是这张脸皮呢……我挺喜欢那个脸皮的，只可惜被李桐光划坏了。”

没错，这人就是李福！

“不过我要了他的命，也算是给我的那张脸皮偿命了吧。”

李福张嘴，森白色的牙齿便从猩红色的经脉中露了出来。

“原来是你。”苏如是皱着眉头，眼中是对李福深深的厌恶，“你又来了。”

“是啊。”李福玩味地看着苏如是，“上次失手了，这次总得找补回来不是？”

律王在一旁一言不发，静观事情发展。不过在苏如是知道面前这个怪人是谁时，他也心有灵犀般地知道了。

是李福，那个朝廷通缉多年却一直抓捕不到的人！

作为皇子，被埋伏袭击是常有的事情。虽然齐王死了，但是律王还一直保持着身上带防身道具的习惯。

他暗发内力，手指轻弹。高高的发髻中便掉下来一个银白色的小刀片。他表面上一动不动，椅子后帮着的手却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小刀片。

有了这个刀片，划开绳子便是时间问题了，只希望苏如是能够拖住时间，在他划开绳子之前稳住整个局势。

律王轻轻咳嗽了一声，李福警觉地看了过来：“你做什么？”

“嗓子不太舒服。”律王故意装作尴尬的样子，“你们继续！”

苏如是也回头看他，只见他狼狈地对她笑笑：“不用在意我。”

律王从来都是大义凛然，清明正直，什么时候这样猥琐狼狈过？苏如是疑惑了一瞬，瞬间了然一切。她转过头，对上李福的眼睛：“她都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你们竟然弄坏了我最心爱的玩具。”李福看看苏如是，又看看律王，“我最讨厌别人动我的玩具了。”

“你的玩具？”

李福点点头：“苏如兰。”

苏如兰是李福的玩具？这个说法简直闻所未闻。苏如是一直都知道李福是苏如兰手下的杀手，怎么在李福这里，苏如兰又成他的玩具了？

见苏如是不信，李福古怪一笑：“看来你不信啊。”

“是，不怎么信。”苏如是坦然承认。

“我不知道你对我们的故事了解多少。”李福歪了一下脑袋，“但是在你们死之前，我还真不介意让你们知道你们毁掉了什么样的故事，这样也算是死得清清楚楚了。”

上钩了！

苏如是直视李福的眼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第一次见到她，是在我朋友开的赌场里。她一个女人，独自走进来，发了疯地赌博，一掷千金，很快就成为了那些赌徒眼中的大肥肉。”

“比起享受赌博的快乐，我觉得她更像是找个地方沉沦，让自己毫无理智地沦陷。”李福轻笑，眼神仿佛都有些向往这段回忆，“我最喜欢这样的玩具了，我喜欢她的绝望，喜欢她的破罐子破摔，喜欢她隐藏在疯狂外表下无助的呐喊……”

这还是苏如是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听到苏如兰在那段时光发生的事情。

“所以我把她从那些穷凶恶极的赌徒手中救下来了。可是她非但不感谢我，还嫌我多管闲事……玩具都这样，总是需要培养培养。”李福看了一眼苏如是，像是怕她听不懂似的，解释道，“就是找个人折磨折磨，见见血，玩够了就杀了他。”

这么可怕的事情，在李福嘴里却如此理所当然。

“果然我没看错，她很快就开窍了，成了我最有灵性的玩具……后来她说要来京城，我没拒绝，没想到这一来，就被你们毁了。”李福说的差不多了，眼神又重新对焦，锁定在苏如是和律王身上，“所以我要找你们报仇，解我心头之狠。好了，故事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

律王心里瞬间咯噔一下。李福讲的故事比他想象的短多了，他现在还没有把自己手上的绳子划破呢。

“秋希，你进来一下。”李福突然回头朝门外喊了一声。

秋希应声走了进来。

一看到没有脸皮的李福，秋希明显愣了一下，疑惑着喃喃开口：“主人，这是……”

“这是我本来的样子。”李福朝秋希招招手，“也是时候让你见识见识了。”

秋希转身把门关上，脸上带着兴奋与激动走向李福：“主人，你终于愿意让我看见你的真容了！”

等她走过来，李福按着她的头，轻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等他离开时，苏如是清晰地看到秋希娇滴滴的嘴唇上沾满了李福的血污。

她什么时候也疯了？

苏如是心里一紧。

“故事刚刚也讲完了，现在也该一报还一报了。”李福搂住秋希的肩头环顾四周，“该从谁开始呢？”

此时的李福就像是在食物链最顶端的厮杀者，他决定着这个房间所有人的生命。他高高在上，向下睥睨着。

“律王。”李福突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