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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东方之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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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土地已被扎了无数小洞,捞起垂落在地的围巾,江依依问:“他呢?”

“昨天晚上医生说不乐观,小然和静涵就一直没走,都陪到最后了……”

“嗯,我今晚就回去。”

“好,那你……哎!我在这儿!……对,是依依……晚上就回了……啊?什么……”

那隐隐传来的低磁声线,让江依依眼眶无名地湿热——还好吗?

“依依,妈妈先挂了,小然说待会儿给你打电话。”

嗯了一声,她顺势坐在藤萝架旁的石块上,举着手机屏幕等来电。

“陌生号码”四字在屏幕闪现,她熟悉至极,所以从不保存。

“喂?”本想语调飞扬一些,但毫无力气。

楚陶然声音平静:“妖妖,最近三天不要回来。”

“怎么了?为什么?”

“不要来参加我爸的葬礼,我不要你勉强。”

她心口霎时骤缩:“什么意思?”

楚陶然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撞上了对方的耳膜。

“我爸的事情对你来说,复杂性与别人不一样,我不希望你背负道德的枷锁而强颜出现,到这里为止就够了,我不想在最后,还强迫你配合……妖妖,我爸最后的尊严就是选择不原谅自己,他说他配不上你的吊唁,不要来,你不要勉强自己,没有人会怪你,阿姨那边我会解释,你不要担……”

她下一秒就挂断了电话,脑中电闪雷鸣,良久才归于死寂。

楚陶然手机屏幕上的页面回复到通话结束,这个“陌生号码”挂断了。

他呼出一口气,这是他们必须要破除的屏障,哪怕再鲜血淋漓。只有打碎它,我才可以触到你的心。

————

夏帆拎着三盒水饺一边往店里走,一边数着还有几天便是春节,抬头时目光一滞,店门木阶上缩着个人影,头全埋在膝盖里。

他表情没变化,像往常一样走上台阶,输入开门密码,握上把手,淡然拉开,脚步后移至恰当距离,侧身往里走。

“……夏帆……”声音如雾,脆弱得转瞬变成了水汽。

脚步不停,他目不斜视跨了进去,合上玻璃门后,传来了电子锁的声音。

把购物袋放在工作台上,他穿着外套坐进桌后的工作椅,拉开抽屉极快地点燃了一支烟。

阴沉目光直直盯着抱膝坐在门前的白色背影,烟丝缭绕中,灰色烟尾仿佛是一片细腻轻纱,从他唇峰游离而出,随着精致唇角的微微上扬,在玻璃上的背影里扑灭。他的眼睛里,是一片压低的暮色。

猝然把烟头在烟灰缸里粗暴碾碎,破裂卷边露出狰狞的形状,他从椅子上腾地站起,大步过去一把拉开了店门——“江依依,你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她从胳膊里抬头,针织帽盖住了眼睛,边沿湿漉漉的,嘴唇是不自然地嫣红,像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被情绪煮沸得单薄至极。

夏帆眼底幽黑,抓起她胳膊,连拖带拽扯进了店里,恼怒道:“妈的,你再哭一下试试。”

江依依根本站不住,一进门就瘫倒在了地上。

捂着帽子,她喑哑道:“……别管我……让我自己冷静一下……”

“好,你冷静,你好好冷静。”夏帆愤怒地甩下外套,用足了力气砸在沙发上,“那你好好冷静,别烦我。”说完,噔噔噔上楼消失了。

江依依慢慢挪到沙发旁,再次抱膝窝团起来。

夏帆在烟雾缭绕里,沉寂地看着楼下的监控。

很久了,他很久没像此时这样,把一口一口的香烟,吸到肺部最深处,期待最浓郁的尼古丁能在身体里将一切摧毁。

————

听到了上楼声,但夏帆闲懒翻开了桌上的一本书。

“喂夏帆,你饿不饿?”从楼梯下面露出小半张脸,江依依眼睛还有些浮肿,血丝明晰。

他不咸不淡:“哭饿了?”

“哭完觉得甚是想你。”

“别讨骂。”

她嘻嘻一笑,右手一扬:“当当当当当!你看!我帮你把饺子拿上来啦!”

夏帆回以冷哼。

“夏老板?”

他盯着江依依沉默片刻,最后还是起身拿过水饺,进了厨房,冷冷留下一句:“一边玩去,看你就烦。”

江依依回以一声轻哼,安静坐到餐桌旁了。

端着两盘饺子再来餐厅时,江依依正在他原来的位置上翻看那本书,抬头看夏帆一眼,她随手指了指桌子中央,赶紧往后翻一页,正看得入迷。

夏帆在那里声音很大地放下盘子,踢开椅子坐下,问:“你跟楚陶然也这样?”

江依依在字句上流连的目光猝然一顿,没说话。

夏帆抽出双筷子:“吵架了?”

“我觉得你这饺子不行。”

“那你别吃。”

“我认真的,你煮了这么久我是一点饺子香味都没闻到,这饺子肯定不行,我跟你说,速冻的不好吃,手工的才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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