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玉非欢,死了。
林挽颜的心麻木了。脸色苍白若纸,把一旁的楚言吓了一跳,来不及再细听什么,一步转到了对面,皱眉疑惑的问,“无心,无心,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没事。”
在楚言的帮助下,坐稳了身形,手指掐的紧紧的,用力的稳了下呼吸,端起面前的茶轻轻喝了口,林挽颜始向一侧一脸担忧的望着身己的楚言点点头,“别担心,我没什么,只是刚才突然觉得难受。”
“那就好,你刚才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没事。”
放了手中的茶,林挽颜不再看楚言,转身起来走向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脸色虽说有些难看,但多少比刚才还是缓和了很多,“抱歉,请问一下,几位刚才说的,可是大汶的镇国大将军出事了?”
“你谁啊。”
几人正吃的尽兴,被林挽颜这么一打扰,有人不高兴了,眼一瞪,“就是,你谁啊,”
“抱歉打扰各位,我只是想知道几位刚才说的话。”林挽颜矮下身段,语气也是极尽诚挚的,“打扰各位是在下的不是,几位这一餐就是在下请了,只是各位的话,还请说明一下,你们的消息是从哪听到的?”
“哦,这样啊。”几个人一看林挽颜的态度,又听说他请客,再加之林挽颜公子装妆极是风流倜傥,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也就不在意了,“这样啊,呵呵,那就多谢这位公子了,那话是咱们大前天从一个跑江湖作卖买的商队里听说的,至于准不淮,那就不好说了。但是起兵的事可是千针万确的啊。”
“原来是这样啊。”
林挽颜苦笑,早就知道该是这样的了,不是么?
能从这些个人当中听到什么呢,不过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她还指望些什么?苦笑的摇摇头,林挽颜不再看他们,转身想走。身后,传来几人略有几分迟疑的声音,“公,公子,那您刚才说的话……请客的事,还算吗?”
“算。怎么不算,小二,这一桌的酒钱全算我身上。”
“好喽。”
“多谢这位公子了。”
摇晃着回到了自己的桌边,林挽颜已经没了吃饭的兴致,而很明显的,楚言已经吃饱了,一看到林挽颜过来,偷偷的打量一下她的脸色,嘿嘿一笑,“我吃饱了,咱们回去吧。”
“嗯,走吧。”
招来小二算完账,两个人相继走到大街上,迎着如日当天的太阳,林挽颜却觉得全身发冷。一想起莫名失踪的玉非欢三人,她便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就是不想也内疚。慢慢的拖着影子往住处走,楚言跟在她的身后,两个都不说话,只是静静的走,一种无言的悲伤在林挽颜的身上浓重的散发。
“喝茶。”
“谢谢。”
“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好。”
“你……”
看着自打进入客房,便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某人,楚言气的转身想走。却在迈出一步之后,又哇哇大叫的转回了身,“我说无心,你到底怎么了直接说好不好,这一副要死不活的看着让人人难受。”
“你不用管我。”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看着椅子上半死不活模样的人,楚言气的恨不得咬人一口,“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啊,哼,要不是你欠我那么多银子,我才懒得理你。你再这样下去生病了我怎么办,不给你买药啊你死了我找谁去,给你买药的话又得浪费我的银子不是。”
“放心吧,我临死之前会把你的银子还你的。”
“我才不信你。”
某人无力的翻个白眼,索性把脑袋趴在桌子上不言不语了起来。一旁的楚言站了会,掂脚想走,却又不知怎的停了下来,眉一蹙,试探性的开了口,“无心,你不会是认得玉非欢吧,还是,你和他有什么牵连?”
“为什么会这样问?”|
过了好大一会,就在楚言以为得不到答案想要退出去时,林大小姐闷闷的声音缓缓的传了过来。让他抬起的脚再次停了下来,“因为我仔细的想了好几次,你不开心是在听到那些人的说话之后才开始的。”
“你到是挺细心的。”
“那是。”
“哈。”
看着他那得意的一扬头的表情,林挽颜被逗乐了,摇摇头,耸耸肩,“我这个人喜欢公平,要回答别人的问题之前一般都喜欢先解决自己心里的问题,你现在确定还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吗?”
呃……
楚言怔了下,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神情。
终于还是被她看出来了呵。
而后,沉吟下了,向着林挽颜挑眉一笑,“好,你问吧。”
“你和楚家有没有关系?”
“有。”
“哦。”
哦。这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看着林大小姐毫不在意的拖音过后,半响没了动静,眼看着趴在桌子上快要睡着的林挽颜,楚言难得好心的伸手啪一掌拍在了桌子上,脸上一副不满的神情,“喂,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不是有问题要问么。”
“我问完了啊。”
“问完了?”
“是啊。”
“你……”
楚言一脸黑线,你问完就问完吧,换他问了。
“你认识玉非欢。”
“是啊。”
“你……你和他什么关系啊。”
其实,楚言是想问你到底是什么人的。结果话到嘴边,不知怎么想的,一下子改成了这句。或者潜意识里楚言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定不是普通人。而且,怕就是他问了,对方也给不出他真正的答案吧。
“他是我的……恩人。”
想了想,林挽颜选择了恩人这个用词。其实想想也真是的,,她和玉非欢之间,或者只能用恩人这个词吧。玉非欢与之前的林挽颜什么关系她不知道,可是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受了玉非欢的救命之恩的。要不是玉非欢,她早就不知死多久了,不是么?
“哦。”
楚言也哦了一声。虽然他自心里不认同这个说法,可是他也知道,眼前是再不可能得到什么其他的答案了。轻笑了一下,楚言选择了转身回走,“我先回房了,你好好休息。还有,别太担心,你那恩人的能力非一般人可比,没那么容易出事的。”
身后,意料之中的没有回音。
林挽颜已经再次把头伏了下去,长长的头发把整个脑袋隐藏了起来。
*
大汶皇宫。
承乾殿。
玉景天高居主位,望着厅中两侧立着的众大臣,沉声道,“诸位爱卿都听到了吧,现在我国边界相继有敌兵来犯,现已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哪位卿家有退兵良计说来听听。”
“……”
厅中一众人等你看我,我看你,尽皆沉默。
居高临下的看着众臣的反应,玉景天心中的怒火渐渐高涌,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犀利的眼神一一扫过厅下众臣,却在看到臣子们纷纷低下的脑袋之后,眼中杀意一闪而过,淡淡的开了口,“怎么,没人说话吗?没有一个人有退兵主意?刘尚书,你来说说看。”
“臣,臣惶恐,微臣认凭圣上作主。”
“李承相,你呢。”
“微臣,微臣以为,圣上洪富齐天,必能战胜来敌。”
“是么?”
“回圣上,是……”
“……”
李承相被玉景天的眼神盯的一点一点低下了头,再也不敢顾左右而言他。全身的冷汗自后背上渗出来,玉景天灼人的眼神却没有半分的放松,让他恨不得钻到地下去躲起来。至于其他人,全都被殿上有些诡异的对话给骇的变了色,纷纷把头低下,作起了驼鸟。
文臣武将,全都闭口不言。
啪。
玉景天重重一掌拍在了桌案上,“诸位爱卿,当真没什么说法吗?朕要你们作何用?来人呐,把李尚书,刘承相,成将军拉出去各打二十大板,罚俸银三个月,以儆效优。至于其他人,明日早朝上交一份退敌计划。”
“圣上息怒。”
“息怒息怒,除了息怒,你们还会什么?”
“圣上息怒,臣等惶恐。”
“退朝。”
玉景天一摔袍袖,书案被掀翻。甩身退回了内殿。殿下的一众人们纷纷弯下了身,头垂的低低的,个个脸色苍白,苦瓜着脸在为明天早朝的计划而为难,发愁。浑无平日人前高人一等的贵族风范。
*
扶瑶宫。
敏华一脸忧色的望着殿外,问身侧的侍女,“什么时辰了,圣上还没下朝?”
“回娘娘,圣上已经下朝了。正在往咱们这赶呢。”
“可是那怎么还不到?”
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锚金珠钗,流苏随着她说话的节奏而晃动不制,细看的话,会发现平日人前一副温婉端庄模样的敏华眼内全是忧色,虽然她掩饰的很好,但终究还是躲不过有心人的细察。
“娘娘,您别着急啊,承乾殿离咱们这有一段时辰呢。”
|“哦。”敏华虽然着急,但在侍女面前还是掩了自己的情绪,却是在下一刻瞬间想起什么似的,又扭头看向了侍女,“对了,本宫让你准备的膳食可都备好了?那可都是圣上喜欢起的,不能少呢。你再去派人到小厨房看看,一丝不能马虎的。”
“回娘娘,已经派人去看了,都准备好了,随时侯着呢。”
“嗯。”
看一眼毕恭毕敬的侍女,敏华挥手令她退下。虽然一切都准备好了,可是她的心中仍是一派波涛起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说实话,别看她一心盼着玉景天的到来,可是玉景天到来后会怎样对待自己,她还真的没底。
前几天她已经接到了消息,说是观澜国联合其他两国,挥三十万大军直取大汶。这一个消息让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她知道,观澜国已经放弃了她这个公主。可是,她没怨言。在她懂事之后,她便明白自己这个公主身份所代来的一切,包括荣耀以及光环背后所代表的酸涩以黑暗。说实话,对于玉景天她没有半点的情意,可是现在她还不能死,因为她没有看到观澜国的强大,所以,她一定不能出事。
而能够保得了她的,除了玉景天,没有别人。
“圣上驾到。”
在声声的通传声中,玉景天缓步迈入了扶瑶宫。没有了大殿上冷冽如风的面容,在看到敏感华的一瞬间,竟是淡淡的一笑,“爱妃找朕来,为着何事?”
“敏华参见圣上。”
“爱妃快快免礼。朕不都给你说了,在朕的面前,不必行如此大礼。”
“礼不可废,臣妾可不敢。”
“呵呵呵,起来吧。”
一笑过后,玉景天走向主座,敏华娇笑着走过来,挽起他的右臂,等他坐好了之后,看一眼殿中的太监宫女全退了出去,始缓缓后退,整了整衣裙,一脸郑重的向着玉景天行告罪大礼,自请罪道,“臣妾有罪,请圣上责罚。”
“哦,爱妃可罪之有啊。”
“臣妾昨日接到家中来信,始知皇兄所作所为,臣妾一时之间又惊又扼,惶恐不己,却又身为女子而不能挽回什么,想来想去,只得在圣上面前求罪,请圣上将臣妾打入冷宫,臣妾再无颜面立足后宫矣。”
“哈哈哈,敏儿严重了。”沉默了下,玉景天蓦的大笑了起来,竟亲自起身到得下来扶了敏华,亲昵的捏捏她的瑶鼻道,“爱妃多虑了。即已嫁入我大汶,便是大汶人,朕自是心中有数。爱妃快快起来吧。”
“臣妾多谢圣上不罚之恩。”
“真要谢啊,好好的侍侯朕就好了哦。”
“圣上。”
“哈哈哈……”
看着敏华一脸娇羞的微垂了头,玉景天眸中精光一闪,却是突的放声大笑了起来。而敏华则整个人偎在了他的怀中,全身柔若无骨的贴附着他,鼻间若有若无的香气吹来,令得玉景天一阵的心猿意马,抱起敏华不顾她的尖声惊叫,径自向着里殿行去。
“圣上,你好坏。”
“是么?”
一路上,两人的话声渐渐被门声隔绝。
室内,一室春光。一室绻意。一大早,林挽颜和楚言正在一楼吃早饭,便听到酒楼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不一会,酒楼门口闯进一队人,明显是商队,每人一身灰尘脸上带着疲惫和风尘,一进到楼里看也不看的找了座位坐下后,冲着小二便大喊,“小二,上酒上菜上茶,妈的,先捡好吃的上,饿死了。”
“客官您稍等,马上来。”
不一会,小二送来了酒菜,茶水,一伙人像是饿虎扑狼般对着桌上的饭菜那个狼吞虎咽啊。下一个菜还不曾端上来上一个菜已经碟子见了底,看的小二都有些傻眼,这些个人几天没吃饭啊,饿成这样。
“哎呀,吃饱了真舒服。”
“妈的,饿肚子的味道真不是人干的。”
“……”
几个人酒足饭饱,喝着茶,不禁纷纷打开了话匣子。几句话过后,林挽颜与楚言便清楚了这一伙人的来历,应该是商队,并且是从边界闯过来的那种走私的队伍。怕是在边界遇到两国对峙,始弄得这一身狼狈,满身风尘的模样。
向楚言使个眼色,林挽颜起身,“几位大哥,应该是从边界过来的吧。”
“是啊,那个乱啊。”生意人不比其他,看了眼林挽颜,毫爽的咧嘴一笑,极大的声音宛若炸雷般,“妈的,那个兵啊,人挤着人人压着人的,威风凛凛的,别说看了,光瞪你一眼都
要吓死你。”
“很乱吗?”
相较于那个人的一大通话,林挽颜只听到了最前的一句。心,突的一沉,兴,百姓苦。乱,百姓苦。乱啊。只是乱过之后,苦的可是百姓啊。大兵压境,要是对方又是有意为之的话,受苦的是谁,还不是手无寸铁的小老百姓?
“别提了,你没看到那个惨境。”那人一挥手,坚毅的脸上带了几分怜悯,“那个百姓啊,你没看到,敌军过后,那是鸡犬不留啊,大人小孩全部殉难,我们这几个人可是亲眼看着一个小孩子被敌人的骑兵踩过,一匹接一匹的马从那孩子的身上踩过,却没有任何人停一下,正眼看一下。哎,那个惨啊……”
“……”
林挽颜双手成拳,眼前出现了一副副惨无人道的屠杀局面。有大人有小孩,有老人有妇人,都伸着手,瞪大了眼望着苍穹,眼中的恐惧中夹杂着些许求生的本能。可是,他们的生命已经被终结在这一刻,没有人能够求得他他们,也没有人原意去救他们。
“谢谢几位大哥。”
拖着麻木的身子走到楚言身边,林挽颜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满是痛苦。她心里一直一直都在告诫自己,别生气,别着急,你在这里不过是一个过客,那些个百姓再怎样的苦怎样的乱都和你无关的,你只是一缕游魂。可是,林挽颜的心还是一点一点的悸痛了起来。尤其是这
件事情还关系到玉景天和玉非欢两人的身上时。
“楚言,我要去边界。”
望着楚言一脸扼然诧异的表情,林挽颜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神却是从不曾有过的认真。认真到令楚言看着看着也不禁的陷了进去,再也找不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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