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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因果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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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章杀孽!

京城以南的一个小镇子上,一到赶集时刻,满街热闹非凡,虽然偏僻些,却也应有尽有。

尉迟放下背后的烧饼,晃了晃酸痛的胳膊,招来小二要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准备提前慰劳慰劳自己。

忽然,楼下有人叫卖糖丸。

骤然想到,那个死女人每次喝药都想上刑场似的,哭爹喊娘的叫苦,转念一想,干脆买点糖豆回去。。。。

蹬蹬蹬下了楼,冲着买糖豆的跑去,老板手脚麻利的称好了一袋子糖豆子递给尉迟。

尉迟揣好了,往回走的那一刻,忽然觉得身后不对劲,眼眸一暗,不着痕迹的转身,走了几步,撒腿便跑。

果不其然,没多久身后便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暗卫紧跟而来。

街上人群贊动,尉迟对这片已然非常熟悉,左拐右拐,加上自己本身轻功了得,不一会便蹿进一个小巷子里,伸头向那追远的暗卫看了看,轻蔑的拍了拍手。暗笑,都是饭桶!

回身的那一刻,忽然被人点住穴道,立在那里动弹不得!

“尉迟,十三王爷人在哪里?”

身后响起一声冷飕飕的声音,而且近在咫尺,就在他身后!

想必更是个身手了得的人物!

尉迟翻了翻白眼,表示鄙视,背后捅人刀子不是好汉!

“十三王爷在哪里?”那人又问了一遍!可手已经搭在他后背的一个大穴上,尉迟大惊!他精通医术,当然知道,那个穴位代表什么?

可他毕竟只是个郎中,武功断然没有那么好,一身了得的轻功也只配逃命用。这会,后背的死穴被人按着,没一会便也吃不住了,冷汗一层皆一层的往脸上涌。

“你本事那么大,自己怎么不去找,问我?”命在旦夕,这孩子嘴巴依旧坏。

背后那人冷笑,又用了一分力,那厢,尉迟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喷在墙上,血珠子顺着土墙缓缓往下滑。

“说是不说?”

吐了血的尉迟依旧不甘,他恨声道,“饭桶,饭桶,有本事去找,想我说,没门!”

后背又被人使了几分力,这时的尉迟头脑已然懵了,心口像被谁吹了气,胀胀的疼。

噗。。。。又是一大口血。这次吐的竟比刚才的远一些!

心口一顿。

怀里揣的糖豆子哗啦啦全洒了,一颗颗五颜六色的糖豆子欢快的敲击着石板地,四处滚落,声音清脆而好听。

尉迟喘了声粗气,将眼转向一边。

太阳快下山了,那个没良心的估计该骂他这么晚没回去了吧?

脑子里陡然浮现起奇怪的画面——傅薇端着一盘子牛油炸糕站在自己面前,然后笑容猥琐的叫自己吃!

想着,心一横!

他勾起唇,说了句经典台词“你又没。。。请我吃。。东西。。。我干嘛告诉你!”

按在他背后的手猛的一顿,就在这时,巷子口忽然传来脚步声,听声音,都是些武功不错的。

想起主子吩咐,如果得不出消息,尉迟万不能落在他人之手。

身后那人眼里慢慢闪出了杀意。

“尉大神医。我们来世再见!”说完,腰间长剑出鞘,银光一闪。

“什么?尉迟死了?”太液殿里,风摄勃然大怒!伸手将桌上一堆奏折挥的满地都是。

“不知是谁,在我们找到之前把尉迟杀了。”那人抖抖索索回答!

“他的尸体呢?”

“带回来了。”

“把他吊在城门上!”

最终风摄阴狠发话,狠狠咬着牙,不多会,嘴里便满是血腥味道!连呼出的气都带着森冷。。。

这一坐,又是一宿,直到早晨的光透着窗落在风摄手边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摆驾永寿宫!”

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已然开始点香拜佛,开始一天的祈福!

皇帝来了,没通知任何人,一路上更是挥退一干人等。

现在偌大的殿堂只剩下太皇太后和他。

“皇祖母。”风摄站在太皇太后身后,轻轻唤了一声。

太皇太后愕然回头,瞳仁忽然紧缩一下,晨光里细尘,若有若无拢出一片朦胧,那一刻,她好像看见一个小小的人儿,立在晨光中冲她甜甜的笑着,然后唤一声!

“皇祖母!”

“十三,你回来啦?”太皇太后带着欣喜,带着激动的回了一声。

风摄僵硬在那,低眉浅笑,“皇祖母认错人了,我不是十三。我是风摄!”

“哦哦。。。”老人家如梦初醒,颤颤巍巍站起来,佛堂里的奴婢都被风摄潜退了,见她老人家站起来有些困难,连忙上去扶住,然后搀着她走近内室。

太皇太后这几日身体一直不好,于是风摄很是体贴的搀扶着她躺回榻上休息。

“陛下这么早来,是有什么事吗?”太皇太后和蔼的问道。

“十三身边的尉迟死了,我把他吊在城门上了。”风摄一字一句道。

佛堂的门没有关,忽然冲进来一阵风,吹的屋内沙沙作响。

太皇太后脸猛得一白,愣了许久,才疲惫不堪道,“陛下,再这么肆意妄为下去,定会有天谴的。”

风摄不以为然的耸耸肩,笑道。“我不信佛。”

“回头是岸啊!”太皇太后叹气一声。

“可我回不了头了,从一开始就已经回不去了。”

这时,走进来一个太监,端着一碗漆黑的药递给风摄,风摄抬手接过,那太监低着头出去了。

太皇太后盯着那药,沉痛的闭上眼,手指跟着转动着佛珠。口中喃喃念叨,“阿弥陀佛。。。”

风摄端着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漆黑的药汁倒映着他无辜的笑脸,“皇祖母,我想要十三回来!你说该怎么办?”

那药徐徐冒着热气,而太皇太后的手却是越来越凉。

“风摄。。。。你为何非要如此?”

“皇祖母,我真的没有退路了,没有了,从十三拿了圣旨的那一天起,我所有的退路都被人死死堵了,我只有不停的往前走,不敢停下来。”

“可是你已经是皇帝了。。。。”太皇太后颤抖着唇没勇气说出来,只是紧闭的眼滑下一滴晶莹。“你杀了那么人,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他们都能威胁到我,包括十三。。。。连他都有威胁我的可能,我能怎么做?如果有一天我做不成皇帝了,他们都会杀了我的,所以。。。他们都要死。”

“所以你弑兄诛。。。。。弟?”

皇帝一共八个儿子,最小的是十八王爷凤溪,除了十三和十八,其他都死了,这个功劳当然是皇帝的。

“皇祖母,我想做个好皇帝,无时无刻不想做个好皇帝,可他们不想给我机会!他们都想得到十三手上的圣旨,都想推翻我,您说我该怎么办?”

这话绝对发自肺腑,他是个好皇帝。

每日起的最早,睡得最晚。

樊兵来犯,他整整一月不敢合眼!

朝中贤良遭人谋害,他差点一夜白头。

那方多雨,城墙倒塌,他连夜想法子,不敢有丝毫怠慢!

国库空虚,为防歹人作乱,他不得已才灭了卫家!

他欣赏有骨气的人,并知道良将难求,所以,尽管朗宁曾经是卫家手下的守卫军,他还是给他恢复了官职。

这桩桩件件,又有谁能说出个“不好”二字?

世人总是睁着眼看龙椅上的皇帝有什么样的作为,却从未有人想过,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累不累?苦不苦?冷不冷?

他为天下人,天下人可曾为他分摊过一点,一点都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风摄啊。。。”太皇太后沉痛的低叹一声,泪落的更凶。

原来这一切一切的悲剧都是那道圣旨。。。。

风摄见太皇太后如此痛苦的表情,心中倒是生出了一丝快意,他将手边的药讨好的递到太皇太后嘴边,“皇祖母,孙儿喂您吃药!”

太皇太后望着那碗药,悲凉至极。却还是伸手接过,一仰脖子喝了干净!

“冤孽,冤孽,风摄,哀家求你一件事,求你放过十三和子娴,哀家保证,十三绝对不会威胁到你。”

风摄听了,倒是相当惋惜似的摇摇头,“不行,十三手里有先皇的圣旨,我不放心啊。皇祖母,朕考虑过了,即使尉迟死了,我把他挂在城门上,十三也不见得会回来,而您如果暴毙了,他就一定会回来!”

“风摄!”

太皇太后眼角的泪渐渐凝固,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英俊不凡的孩子。

那滴泪忽然坠落,滴在佛珠上。

朦胧间,那些纠葛错杂的往事一幕一幕的浮现在面前。

当年,先帝立凤摄为太子,就是看中凤摄在诸多皇子中,最有能力,也最为上进的一个。

可好景不长。

谁能想到,这个有能力又上进的孩子有一天会爱上自己的亲兄弟呢?

还记得,当她和皇帝得到这个消息时,心中是如何的恐惧,当时,皇帝已经病入膏肓,重新立太子早已不可能。加上朝中局势还未稳定。。。

一时间,看似平静的薄冰下,潜伏汹涌急险的水流,一旦冰破,凤国随时会被这暗流吞噬。

皇帝怕,这个污点会影响凤摄以后的帝王之路。他怕,凤摄登基后镇不住那些老臣。更怕,凤国会因为十三和凤摄的不伦之恋沦为他国笑柄!

那怎么办?两个孩子,必须牺牲一个。

那么理所当然,要牺牲的那个,肯定是十三。

起先,先帝设了一个局,让十三跳进去,那个局很拙劣,只是诬陷十三杀人,本想把他送到边疆,永世不得回朝,却没想到,紧要关头,凤摄跳出来,担起了罪名。

软禁、刑罚、恐吓、逼迫。。。。做了那么多,凤摄依旧执着,死死的咬牙认定那人是自己杀的。

当时,自己的儿子躺在病床上抱着她悲凉至极:“母亲,朕当了几十年皇帝,心血早已耗尽,如今眼看要去九泉之下见列祖列宗,为了天下万民将来有个比朕更好的、毫无污点的皇帝,朕自问心肠如铁,对谁都下得了手,朕绝不会让凤摄登基后,身后留着偌大一个随时能把他毁了的隐患。”

“可是。。。朕今日去牢里看凤摄,那孩子被打得不‌‌‎成‎‍人‎‌‎‍‌形了,还死死咬住口说,人是他杀的。。。”说到这,皇帝竟然泣不成声。

“朕虽不是个好父亲,这些孩子的性情也是知道些的,凤摄既懂事,又不懂事,哪里知道朕这个老父皇为了他日后,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偏偏他要撞到这上面来,还硬撑着不肯低头,他哪怕有一点点回心转意,断了妄念,朕也就既往不咎了。。。”

“母亲。。。朕该怎么办?怎么办?凤国的江山不能葬送在朕手里啊。”

“既然外界的压力打不倒他们,那就让他们自己。。。自己决裂吧!”

然后,下面的故事也就按部就班的发生了。

最后让他们兄弟决裂的竟然只是一道简单的圣旨。

一道圣旨,彻底的将兄弟两人生生隔开!

也是从那天开始,她整日拜佛,望洗脱罪孽。

太皇太后从思绪中回神,一遍一遍的将凤摄瞧了个透彻。然后定格在那张阴鸷的脸上。

她千辛万苦辅佐的孙儿现在想杀她?为什么呢?

如果说那道圣旨是这个问题的关键,那么是谁想出来的办法?

如果眼前的孩子是个不可宽恕的恶魔,那么又是谁将他从云端推落地狱,替他选好了去路让他不能再回头。

天道不公可以问天,人心不复她可以弃世。。。可若那悲剧是自己亲手缔造的呢?她该怎么办?

没有答案!

殿堂内香烛之火缭绕,若有若无的,是谁的叹息?

目光接触那尊佛。

佛祖眼里的,全是慈悲,也是怜悯。

众生皆苦,是业是障,仿佛早已注定。

年轻的皇帝淡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太皇太后渐渐发白的脸,轻声温柔的说道。“皇祖母您别怪我,是你先背叛了我,所以。。。。您安心的去吧!”

太皇太极惊愕的盯着手上的空碗。半晌,喃喃自语道,“哀家的报应终于来了。”

报应。。。。

半个时辰之后,太后暴毙在宫中。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下衣衫,踱步到外面高喊,“来人啊,传太医!”

宫里太医看见太皇太后的死状,皆被吓破了胆,抖抖索索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风摄笑着走上前,抬起一位太医的头,认真询问,“你说,太皇太后为什么会突然暴毙?”

“臣。。。臣不知道。。。陛下。。。臣。。。”

“你知道的!”风摄陡然放开他,对着所有人大吼,“你们全都知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顿时,佛殿哭喊成一片。

风摄深吸一口气,不经意回头,与佛像打了个照面,良久,他闭眼道,“朕是不是个昏君?”

下面没人敢出声。

风摄怒了,“谁不说,朕今天就要他给太皇太后陪葬!”

“快说,朕是个昏君,快说!”

下面的一群人抖抖索索,颤抖的开口,“昏。。。。。君!”

风摄忽然拍手,赞叹“好。说的好,来人,全部拉出去斩了!”

充耳不闻那些哭喊声,风摄背过手,望着眼前飘落的树叶。多少感觉些许孤寂。。。眼眶忽然红了。

十三,你何时能得到消息?朕还要等你多久?

你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秋雨乍寒,今日虽是阳光不错,但街上早已冷风飕飕,吹在脸上更是不好受。张子明缩着脖子迎着阳光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

真他妈的冷。。。。可怜他这么冷还要在外面奔波找人。

没错,那个在他家白吃白喝的家伙,从前天开始便不见人影,他小妈成天在他耳边夸朗宁懂事,夸朗宁好,心里一急,妈的,朗宁这么好,你怎么不找他当儿子啊?

这会人家自己不见了,还要他来找!他一个大男人不见了算什么,又不是大姑娘怕被人‍‎‌‎‍强‍‌奸‍‍‎‌‎了!

身后,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是卫僚!

锦缎衣袍裹着他一派儒雅气息,眼底的温柔,一如既往的——毫无瑕疵!

“小贤王?怎么是你?”张子明拱手作揖。

卫僚笑笑,这两人在南城修城墙时也建立了点朋友基础,现在见面不再想以前那般客气。

张子明看见卫僚,心里寻思着,朗宁不见了,他是否有点消息,于是问道,“小贤王,朗宁在京城有亲戚吗?”

卫僚扶额想了想,笑道,“没有了,朗宁怎么了?”

他一听,顿时觉得泄气,口气也跟着不善,“不知道怎么了,前几天突然不见了!”

越想越气,不觉间已经走到城门口,忽然发现前面聚集了不少人,心里坏坏的想,该不会是朗宁暴毙街头了吧!

等跑到城门底下,刹住了!

那吊在城门上的不是别人,竟是尉迟那个挨千刀的!

尉迟歪垂着头,高高吊在城门上,双脚悬空离地,身上斑斑血迹。

有风无声扫过尉迟纠结成一团的发,在绚烂的阳光照射下,尤为凄凉。

张子明心底陡然一酸,张合了半天的嘴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怎么会是他?他不是。。。。。

“真是遗憾,这么一位医术卓然的人才就这么死了。”卫僚背手仰头感叹道。

张子明没说话,抬头看了看挂在上面的尉迟一眼,“这挨千刀的。。。”骂完,眼睛竟然湿润了。

就在这时,尉迟衣襟里忽然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那残留的糖豆子从胸口滑出,折射着七彩霞光,一路蹦跳着滚到张子明脚下,啪嗒,碎成两半!

张子明弯腰捡起来,原本晶莹剔透的糖豆子沾满了血。

“挨千刀的。。。”

“张大人,莫要伤心,生死凭天定,一切都是因果报应!”早前,皇帝就已经发了通缉令,通缉尉迟,罪名是谋杀朝廷命官杨辉!

也就是说,就算他今日不死,他日被官府捉住也是要死的。

皇帝把他吊在城楼上,无非是警告那些想为非作歹的人,要他们收敛!

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太皇太后暴毙。皇帝心绪不好,做出些出格的事也在所难免!

望着手心的糖豆子,张子明含泪在心里大喊,傅薇。。。你在哪?尉迟死了。。。

傅薇一觉醒来,发现正被一个长的很好看的男人抱着,于是非常好奇的问道“这位先生,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怎么会在这啊?”

那人幽幽叹了口气,伸手拂去她发丝上纠结的芝麻粒,指着桌上一个盒子,“这是你弄的么?做什么用的?”

傅薇手撑着下巴想了想,抬手打开,突然盒子里弹出个癞蛤蟆,把她吓一跳,没多会冲他笑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弄的,不过这肯定是个吓人的玩意,只要有人打开,这里面的弹簧就会松开,弹出这个癞蛤蟆,一定吓人一跳!”

“你想吓尉迟的对吧?”男人压下心中的酸楚,无奈问道!

“尉迟是谁?我认得吗?”傅薇更加好奇的问。

“尉迟。。。尉迟他死了。我皇祖母也死了。”那人的声音很轻很轻,如果不是贴着近,根本听不见!

看见他眼底泛着无限伤感,傅薇也好像被感染了,心中滚着难受,连忙安慰道,“算了,你别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再难过他也看不见啊!”

月华如水,银光落在他的身上,宛如凝结着一层寒冰,冰冷而彻骨!

凤弥炎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将她搂近,仿佛这样就不再寒冷!

这一夜十分漫长,他竟能感觉到时光从指缝中溜走的过程,好像一把钝口的刀,有一下没一下划拉着心脏。

被美男这么抱着她是没意见啦,更是乐在其中!只是不知道这人干嘛那么难过!

两人就这么抱着。。。直到天际薇薇泛白。

“皇叔。。。”傅薇声音缓缓升起,有些恍惚的从他怀里抬起头。

“你醒了?”凤弥炎淡淡的回道。

“我肚子饿了,去拿点烧饼来吃,皇叔,你要不要?”还没等他有反应,傅薇已经冲出门去了。

“傅薇!”凤弥炎欲言又止!

她停在门边,露出一抹微笑。“皇叔不要说了,等我们吃饱了就杀回去,杀的他们片甲不留!”

不等凤弥炎回话,傅薇立即跑出屋子。路过尉迟门口的时候,刻意回头向里看了看。秋夜萧瑟,无风,此时她却觉得有一股暖风拂面,再定眼一瞧,看见尉迟正揣着手,蹲在那片‌‍‎海‎‌‌棠‎‎‌‍树下,冲她笑。

“芝麻放多点,我喜欢!”

“好!”傅薇情不自禁回答。

可就这一声应下来,脸上早已泪水斑驳!

随即是排山倒海的泪,顺着指缝流下来!

这尸体已经挂了好几天了,老百姓这几天也都在议论这事,张子明作为国家栋梁之才,他有些坐不住了。

当即跑去皇宫找皇帝说理,摆了一大堆理由,不外乎,尸体挂城墙上,不妥!坐在一旁的风摄只是喝了一口茶,就差人把张子明拖着出去扔街上了。

可他偏偏又是越挫越勇型的,既然文的不行,那就来武的。

但很遗憾,张子明一人势单力薄,还没挨到跟前,就被一群守卫军抬着又扔街上了。

张子明黑着脸,郁闷至极的回家了。但依旧不死心!忽然,又想出一个好点子。

只等半夜,城门守卫没那么少的时候,再行动。

说来巧,失踪几天的朗宁居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回来了。

一见朗宁他就来气,指着朗宁噼里啪啦说了一通。

坐在一旁的张夫人帮着他说话,说的张子明哑口无言,这让张子明觉得自己在这家里倒像个多余的。

朗宁倒没什么话,只是一直往嘴里扒饭,也不说自己去哪了。那样子好像很久没吃饭似的。

“喂,你干嘛啊?不理我?你吃我的,住我的,喝我的,说你几句都不行吗?”

“不是!”朗宁含糊一声。

他这才注意到朗宁受伤了,手掌包着厚厚的纱布!感情他在外面被人打了?

烦躁的扒拉几下头发,跑回去找药。

帮朗宁包扎好,张子明有些累,歪坐在凳子上两眼发直。

“你有事不开心?”

“不是!”

“可你在叹气!”朗宁不依不饶!低头看了看被张子明包扎过的手,心里一阵暖意。

张子明呼啦一声坐起来,盯着朗宁“我看你也是条汉子,怎么样?跟哥干件大事,你敢不敢?”

朗宁在人家白吃白住那么些天,想来找机会还他,没想到,今日张子明亲自开口,当即答应。

于是,朗宁傻乎乎的跟着张傻子出了门,两傻子直奔城门口。

黑暗中,张子明指着城门上的尸体对朗宁说。“你去把这尸体弄下来,我们两就谁也不欠谁了。”

猫在暗处的朗宁听了直翻白眼。“你怎么不去?”

某人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城门上巡夜的人,有几个他是认识的,都是一等一的大内高手,这几年他疏于练习,功夫自然不比以前。若是冲过去,肯定被人揍的份!再说,今天他已经领教过了。

朗宁就不一样了,他是将军,上次一掌把他拍的半死。由此可见,他功夫不错!

所以这活,非他莫属!

朗宁听了他的解释,大概意思是夸他,若有所思的点头,表示同意!

张子明听了立即搓着手,无不巴结地竖着大拇指。“够义气!”

朗宁不说话,直直的盯着城门上挂着的尸体,然后从身上抽出弓箭。“你真打算跟陛下做对?”

“我这是帮陛下,城门上挂着个尸体,成何体统!”

其实,张子明去找陛下的时候,皇帝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尸体什么时候自己掉下来,什么时候埋!

“射你的箭,废话什么!”

朗宁摇摇头,嘟囔一句,“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子明冷笑。不以为然“我就是天天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让猫和狗都歇着,这也是爱护他们的表现!”

这句噎的朗宁一句话也说不出。只得搭好弓箭,瞄准等待时机。

他手上有伤,韧性十足的弓弦勒的手掌又渗出一摊红,一滴一滴打在地面。

等上面守卫军换班之时,一直破风之箭载着不容忽视的冲击直直朝城门上的绳索射去。

一击既中!张子明看的眉开眼笑!

尉迟的尸体应声而落,惊动了上面的守卫军,纷纷朝这边看,张子明一看目的达到,立即拽着朗宁撒腿便跑。

可那些守卫军毕竟不是酒囊饭袋,各个都是一顶一的高手,眼看快追上来的时候,朗宁非常有义气的推开张子明。

“你先跑,我拖住他们!”

眼见快被人追上,张子明很是配合点头,撒开丫子,疯了似的跑了,一会就没影子了。

朗宁回首,又搭起弓对这快追来的人射去,箭矢很准,是擦着守卫的头顶过去的。

凌厉的箭矢使得他们步步后退,朗宁再次搭弓时,手掌的伤口居然疼得拉开弓箭都困难。

心一横,张嘴咬住弓弦,一昂头,对准!

又是一箭射过去,那边彻底乱了。

朗宁丢下弓,飞快的撤离!

张子明做完这一切,在家等朗宁,果然,没多一会朗宁喘着气过来了。

“你真是好样的。”

朗宁看着张子明对他竖起的大拇指,竟然有些羞涩的笑了,那种带着一点腼腆、自豪、骄傲、又不失男子气概的笑,竟让张子明看晃了眼。

暗想,朗宁这娘娘腔长的。。。嘿。。。还真好看!

第二日,张子明翘着二郎腿在家等皇帝下旨安葬尉迟。果然君无戏言,得知尉迟尸体掉下来之后,皇帝没有多加阻拦,立刻下令下葬。

张子明出于哥们义气,决定送送尉迟。

曾经自诩天下神医的尉迟静静躺在白布内被人抬着,张子明站在一边静静的看,在人抬起他的时候,尉迟的手滑到了外面,张子明下意识想将他的手放回去,却被朗宁拉住。

“别碰他!”

张子明诧异的回头。

朗宁缓缓道,“你这样对死人不尊重!”

原来,抬尸体的手上都带着白布手套!

张子明叹口气,点点头。

正准备往回走,却见守城将军过来拦住去路。

“陛下召见朗宁,请朗宁将军跟我走一趟!”

同一时间,皇宫里也忙着太皇太后的葬礼,一时间,整个皇宫布满了凄凉的白色,风摄背手站在太皇太后原来的寝宫外。

“陛下,张大人私自射下尸体,不知。。。”

皇帝沉思一会,叹口气,这口气叹的颇为无奈,“张大人是个人才,也立过不少汗马功劳,加上又是家中独子,这事就算了。”

“那帮凶朗宁如何处置?”

皇帝转头,细细考虑,又过去半刻:“等朗宁进宫时,带他来见朕。”

“是!”那人领着命令退去了。

总管太监见人走了,立即上前:“陛下!”

“三日后的祭奠准备好了吧?”风摄背对着太监总管问道。

“回陛下,都准备好了。”太监恭敬的站在风摄身后,垂首道。

“恩,你下去吧!”

“卫僚今日请旨,说,愿意去广陵开采铁矿,为他父王将功折罪。”太监不慌不忙又补充道。

皇帝闭目沉思,脑中勾画着,广陵地处偏僻,在那里孤独终老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准!”

下达完命令,风摄兀自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现在的他需要好好静静。

“陛下,您可要注意龙体啊!”走了半截的太监,忽然回头,朝凤摄关切道。

凤摄回头,看了看那太监,没回话。

等所有人退下之后,他步入永寿宫,看着静静躺在棺材里的太皇太后,冷笑一声。

“朕杀了那么多人,几乎倾尽所有。。。。现在手上又多了一缕冤魂。。。我用这些换你回来。。。

“皇祖母,十三让你失望了。”

马车里,凤弥炎辗转,满头是汗,睡的极不踏实。

傅薇抱着凤弥炎,脸颊贴着他冰冷的额头,闭着眼,感受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心跳。

他这几天总是睡不踏实,今日在马车上,居然累得睡过去了,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睡着了,就不会再伤心。

忽然,马车狠狠一顿,傅薇身子受不住向前栽去。

“谁?”

正准备冲下去开骂,却听见这一声呼唤。

“薇薇!”

掀开帘子,看见十八王爷凤溪站在路中间,眼眶泛红!

“十八,你怎么来了?”

从十八今天另类的打扮,傅薇很难不把他跟乞丐划一个等号!

“是我叫卫僚带我来的。”说完,冲后头一笑。

“子娴,好久不见啊!”旁边树丛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带着一如既往温润的笑,可不正是卫僚!

马车外,远山如黛,虽不是绿意盎然的春季,但四周泛着点滴的‎‌‌黄‌‍‎‍‎色‎‍‎,却也有着萧条的美。

卫僚就站在泛黄的树叶下,那黄橙橙的最深处,秋意无边,他优雅的一尘不染。

“卫僚,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对于美好的事物,傅薇向来懂得欣赏。

卫僚向十八王爷凤溪勾了两眼,无奈笑道,“不过是江湖几个朋友帮衬而已!”

意思就是,朋友多,路子广!

傅薇点点头,却见卫僚又将手深入衣袖,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她。“对了,这是张大人托我带给你的。”

那一瞬,两人指尖相碰,传递了一丝对方身上的温暖。

“子娴,你的手好冷!”卫僚捏着锦囊却还没放手。

傅薇回头看了看马车,低下头,眼睫忽闪忽闪,“卫僚,谢谢你。”

她暗自使了几分劲,那锦囊却还死死捏在卫僚手里。

“薇薇,十三哥在里面吗?”旁边的“小乞丐”伸手拉了拉傅薇的衣袖。

那一瞬,卫僚放了手。

“在里面,但睡了,你先别去吵他。”她拍了拍十八的脑袋,低头看着手里的锦囊。

“有劳了,恕不远送!”傅薇拱手作别。

“子娴。。。。”卫僚伸手想再次拉住,却被傅薇迅速的闪了过去。

气氛忽然尴尬起来,她连忙扬起一抹笑,“卫僚,你的好意我会记在心里,你是好人。”

卫僚阴沉着脸,豁然收紧停顿在半空中的手掌,眼眸定格在她身后的马车,“你如果真把我记在心里,那还有他什么事!”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傅薇皱着眉。

“你为何喜欢他?为何偏偏喜欢他?”卫僚又紧跟了一句。

傅薇没能回答,却听见身后帘子一动。

凤弥炎,白衣素裹,身上披着一件黑金色的披风,长发‍‍‎‌‎妖‎‌‌‎娆‍‍得落在肩头,对着卫僚微笑。

“大清早的,你和卫僚说什么说那么开心呢?”说完,眯着眼打量卫僚站的位置,有些不悦的沉下脸,一觉醒来,发觉自己比较讨厌的敌手,站在一个比较有景致的地方。。。。。

深秋早晨,薄雾缭绕,道路两旁凋零的落叶铺满了地面。薄雾拉扯下,衬得异常唯美,而那抹虚无缥缈的雾气正好搭在卫僚身后,将他勾勒得尤为精致。

凤弥炎同样眯起眼,抬高下颚。

顿时,身上的冰冷煞气随即四散,像开放在沼泽深处的黑色曼陀罗,一层一层的张开花瓣散发着幽幽暗香。

“皇叔,你醒啦!”傅薇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

这次却被凤弥炎闪开了,傅薇整个扑在马车上,将要撞上时,又被他伸手拉住,但还是撞上了,不太疼,却也是小小的惩戒!

卫僚眼盯着傅薇被撞到却还是选择站起来回到凤弥炎身后,陡然,他的眸子幽暗起来,转而对着凤弥炎笑道。“我们没聊什么,只是受张大人托付,带样东西给子娴!”

“我们?”凤弥炎挑高眉,侧头看了一眼傅薇,而后调回视线,“既然东西收到了,那就请小贤王请回吧,恕不远送!”

看样子,这两人想杠上啊?

傅薇一见苗头不对,连忙和十八蹿回马车上躲好。

官道上,只剩这两人面对面站着。

忽然,卫僚深深叹口气,扬起一脸儒雅的笑,“王爷放心,我自会离开,不过作为郡主的朋友,我还是要奉劝一句:最近宫里不太平,王爷若要回宫,还望小心!”

“多谢小贤王提醒!”

“还有句话。”卫僚停顿一下,走近。“不知道王爷为何肯定将来能陪郡主走到最后?”

凤弥炎侧头望了望身后的马车,冷声回答,“我想小贤王没有忘记本王上次说的话吧?”

因为我比你长的好看!

卫僚嗤笑一声,转身上了马,骑在马上,低眉浅笑,虽是温润,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定。

“王爷,我还没准备放手!”说完,策马而去。

凤弥炎冷冷盯着卫僚离去的背影,冷哼,“哪凉快哪蹲着去吧。”

他转身上了马车,一进去,十八便扑在他怀里大哭!

“皇祖母死了。。。十三哥。。。”

凤弥炎抱着十八,深呼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安慰道。

“我知道。。。我知道。十八别哭了。。。别哭!”话是安慰十八的,可说出口时,喉间又像是闷雷滚动,只得死命压抑着那股悲伤,不让呜咽泄露出来。

他是哥哥,他是十八的依靠!所以,他不能软弱!低头看着十八的脑袋,那个小小身体蜷缩在自己怀里,是多么的无助,多么惶恐?

那么。。。。像多年前的自己!

——是哥哥就要爱护弟弟,当弟弟的也要时常惦记着哥哥,这样,两个人才能长长久久,这兄弟情谊才不会淡!

——作为帝王家的儿子,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皇祖母老了。。。真怕等不到抱我的重孙子了。

——十三,子娴是天赐给你的。皇祖母不是无情之人,不夺我孙儿这份天赐之物。。。。

凤弥炎回味着皇祖母留给他的字字句句,伤感交加。深邃的目光转到傅薇的脸上。

他终于明白。

皇祖母那句话的意思,世界上最珍贵的不是权势,而是他现在温柔注视的这个女子。

傅薇,是天赐给他的,是他在这帝王家孤寂一生最动人的礼物!

他顺势,将傅薇也揽在怀中。三人偎依在一起,紧紧的抱着。

十八的伤心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傅薇准备跟他一起抱头痛哭的时候,十八王爷一抹眼泪,突然振奋起来。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凤弥炎终于问道。

“我化装成讨饭的乞丐逃出来的,路上正好遇见卫僚,便央求他带我找你,十三哥,皇祖母叫我带话给你,说,丰都城的李太白等人是哀家的暗卫,早先安插在凤摄身边,但被察觉,所以被发配到丰都城守城。十三你要好生利用他们。”

傅薇和凤弥炎相互对视,想不到,太皇太后还留了一手。

“还有,皇祖母拟了一道懿旨,放在佛像后头,若十三哥决心推翻六哥,那就去拿那道懿旨。”

“这事卫僚知道吗?”凤弥炎皱眉问。

“我一个字也没说,他只一听说我是来找你的,便上了心带我来了。!”

凤弥炎点头,忽闻十八又开口:“十三哥,皇祖母还有话要我带给你,她说,哀家的懿旨只能在宜昌城下打开。”

十八说完,便把马车停下了,自己跳下了车,像是完成一件大事似的,拍了拍手。

来不及回味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十八王爷已经从马车辕上解开一匹马,准备走了。

“十八你去哪?”凤弥炎和傅薇异口同声问道。

“我去丰都城藏起来!”十八鬼机灵答道。

“。。。。。。”

“十三哥,有些事,是该有个了解,天意如此!十三哥应该顺天而行!”这话从一个十一岁孩子嘴巴里说出来,倒让他们两个大人感觉一股酸楚。

原以为十八年龄小,什么都不懂,现在却觉得,他才是活的最通透的。

回头望了望天边浮云,十八笑的璀璨,“十三哥,见到皇祖母替我磕头!”

“十八,你保重!”

太皇太后老谋深算,她深知风摄多疑,半夜要十八王爷钻狗洞进宫,告诉他东西的位置,却不把东西直接交给他。

“为什么不直接给十八呢?”傅薇问。

“风摄耳目众多,若是给他知道,你觉得十八还能活?”凤弥炎沉声解释。

马车上,傅薇抽了空打开卫僚给她的锦囊,往下倒了倒,竟掉出两块碎成两半的糖豆子,上面粘着血。

里面有张纸条,特意显摆的字体,肆意张扬着,一看就知道是张子明那厮的。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段话。

——这是尉迟留给你的!

握着那沾了血的糖豆,傅薇声音忽然哽住了。

凤弥炎不语,从她掌心拿过糖豆子,重新放好。

马车外阳光普照,他朝外瞧,仿佛看见尉迟趴在窗口,拍着胸脯对他笑。

他闭着眼,叹口气。

尉迟虽然生性散满,平时也口无遮拦,对他却是一腔热忱,挖心掏肺!

杨辉那件事,他知道尉迟肯定有难言之隐!所以他从未问过。

却不想,这以后再也没机会问了。

“皇叔,你别伤心了,我不是还在吗?我会一辈子陪着你,不离不弃!”

凤弥炎低头吻了她一下,伸手将她抱紧。

两人胸膛紧贴,咚咚两声,竟跳在同一个频率。

风摄!我来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风摄在心里低叹,“十三,我的弟弟。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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