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景城风起云涌,暗流涌动。明面上却是风平浪静,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春天的脚步来得极轻,没有任何防备便又在悄悄地溜走。邓太医在横桥上边走边欣赏着清漾湖的风景,又顺着湖水流入的方向朝远处眺望一番。一扭头,正瞧见水榭窗口,他的女徒弟正含笑望着他,似也同他一般站了许久。
缓步入了水榭,邓通微微打量了云汐烟一眼,才开口笑道:“昨夜回府,小厮传话说你生了病,叫得急。后来又说,你派人传话,说是没什么大碍。我想着,你这府里有位葛太医,应当不会有事,如今看来,果然修养的不错,就是这脸色看上去,还是不大好。”
前几日,他日日来将军府为他的女徒弟诊脉,然后重新调整药方,为她补身子,养病。昨日天还未亮便被宣进了皇宫,直到过了子时才回去。虽修养了一夜,却还是觉得疲惫。此时已过了晌午,他才起身来到将军府。
云汐烟微笑,迎了过去。脚步虽虚浮,却走得极稳:“让师傅担心了。烟儿没什么大碍,只是事发突然,手下的人着急,倒是让师傅受累了。师傅昨日一日呆在宫里,今日只怕又要应付许多事了。”
一个太医,从早到晚呆在宫里,不得出宫门,那些得到消息的人只怕早已经坐不住了吧?若不是碍于有求于师傅,那些事情又不能做得太明显,以免被人捉了把柄,只怕早就打上门去了。
“你这丫头,这是在嘲笑师傅么?”皇室也不过就是那么点儿事。在宫中十多年,若是连这些都看不透,他也就白活这些年了。
皇宫是一座染缸,能将所有人都染成同一种颜色。即便是再单纯的人,一旦入了宫,若是不想死,便只能适应那座染缸,将自己也涂上同样的颜色。
他刚起床,府里便守了太子府的管家。他得罪不起,只能从后门溜出来。
“呵呵!徒儿哪敢呢!昨日的事情,徒儿还要靠师傅帮徒儿解惑呢!”云汐烟调侃一笑,将话说得极为模糊。
邓通闻言,下意识得蹙起了眉头,正要提醒徒弟不要同皇宫的那些事情惹上关系,却听云汐烟话音一转,叹息一声:“依徒弟看,只怕是徒儿的血有问题。葛太医虽是行医的一把好手,对于这些却不甚通,所以,师傅今日只怕要被困在将军府一日了。”
云汐烟满脸惋惜,那双眸子却溢满了笑意。邓通一看,便知她是故意让他误会,不由摇了摇头,无奈一笑。他这个徒弟,聪明通透得很,知道他不愿与朝政有所牵扯,便以这样的借口留他在将军府避难。有了景王爷的守护,这世上如今,除了景王府,还有哪里比这汐烟阁更牢靠的呢?
昨日,她突然晕倒,景墨碰了她的血之后的异常都让她心有余悸。她必须将原因弄清楚,才可安心。虽是为师傅找了个借口,却也是她如今的心结所在。
邓通为云汐烟把完脉之后,便去了汐烟阁的阁楼,竽瑟也已经将葛太医请到了阁楼中。两位杏林高手第一次联手,却是极为默契。
云汐烟坐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着书,景墨送来的书实在是太多,她也不过就是随便找两本看看。手中把玩着生辰那日南宫毅方送的琉璃杯,云汐烟微微一笑,眼睛却已经从书上移开,杯子一动,便将爬到矮几上的一只绿头乌蝇扣在了杯子中。看了半晌,云汐烟突然轻声叹息一声。
琉璃等人侍奉在旁,瞧着云汐烟的动作,溪梦忍不住好奇:“小姐,你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的呢?你瞧,外面的柳枝发芽了,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多美啊!为什么你每天都皱着眉,好像有好多无法排解的心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