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马二爷将手中的骰桶掀开揭晓自己的点数的时候,云汐烟猛地将手中的骰子扔了出去,人们的视线瞬间被云汐烟这一动作所吸引,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颗被云汐烟扔到桌子上的骰子。
明白云汐烟是不打算用骰桶,而是要直接掷骰子了,有人惊奇,也有人失望,不用骰桶,直接掷骰子,这一看就是不会摇骰子的人才会干的事情,这小公子本就该知道自己输定了,居然还敢跟马二爷赌,这是要直接送钱给马二爷的意思了?
云汐烟此举瞬间引起了一番猜测。在帝景城中生活的人,与官家都有些或多或少的关系,对朝中的局势虽不是十分清楚,却也能从彼此亲戚的口中略知一二。
这八宝赌坊真正的老板是当今皇上的七皇子,而七皇子如今手握京城内外城防营一万官兵,虽不算多,在京畿之地手握兵权,却已是了不得的,无人敢小觑。
如今皇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虽一直硬撑着,说句大不敬的话,还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呢。如今虽有正宫太子,可这太子曾被废过一次,又是那副德行,再次被废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这一点,不用说,帝景城中上至皇亲国戚,下至贩夫走卒,心里都是十分清楚的。
也正因此,这帝景城中如今的夺位之争是如火如荼,皇帝子嗣虽多,早年却略有凋零,再除却几位公主,如今能担此大任的人,也不过就是三皇子南宫逸风、七皇子南宫毅方以及十一皇子南宫易凌。
这位小公子如今以一局必输的赌局,竟是相当于是白白送给七皇子近千万两白银。在夺位之争中,银钱的作用,不用说,谁都清楚。上下打点,府中谋士,收买人心,哪一样不是要用钱的。近千万两白银可够做太多的事情了。
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众人都纷纷怀疑,云汐烟此举是为了巴结七皇子。
这一刻,连马二爷都开始有些怀疑了。他之前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是知道了景墨的身份之后,他却率先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以景王的能力,何须去巴结任何一位皇子?无论谁坐在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景王的地位都是无法动摇的,他是超越于皇权之外的存在。皇帝给予他特权,看上去是对他的信任和尊重,但另一方面来说,又何尝不是皇帝对他的忌惮?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体自从娘胎出来之后便一直体弱多病,甚至曾被人预言,活不过四十岁,恐怕他便会成为皇帝心头第一大患,不除不快了。即便如此,皇帝还是每每为难于他,虽作法隐秘,却瞒不过有心人的眼。
景王如今虽赋闲在家,然他麾下百万墨风军唯听他一人差遣,谁也不敢随便动他,动景王府。他景墨又何须去巴结谁,还用如此隐晦的方式?
可这一刻,马二爷却又不得不怀疑,云汐烟此举到底是不是景墨授意,而此举的目的又是不是如所有人所猜测的那般。
云汐烟瞟了一眼马二爷的脸色,目光下移,便落在了他面前赌桌上那一颗已经被揭去盖头的骰子,眼睛盯在那骰子上的六颗红点上,双手不自觉地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她不怕输钱,她只怕与人牵扯不清。今日出来陪着景墨,已是那比数不清的数目的偿还。虽然她知道用这种方式偿还,其实她占尽了便宜,可她别无他法。她如今虽握有燕春楼,燕春楼的生意也一向不错,但那毕竟只是青楼,银钱的流水不过是一条不算太窄的小河,如何能与赌坊这样的大海相比?
何况,她如今正是用钱之际,又哪里能抽得出这么多的钱还给景墨?如此一来,不仅先前的账还地稀里糊涂,今日还要再欠上一大笔了。
看着那颗还在赌桌上打着转的骰子,云汐烟将紧张掩藏在一派幽适淡然之下,等待着最终结果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