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二爷看着景墨,却无法如他般淡然处之,他的心已焦灼不堪,那个人的下落,是他此刻心中最为关切的事。
景墨抱着游玩的心,随口抛出的一句话便让他乱了方寸,思虑良久,却得不到一个满意地解决困局之法,他似乎唯有一赌,且只能祈祷,那个小丫头只是单纯地好玩:“好!”
虽安慰自己一个小丫头,赌术就算再精湛,也终究抵不过他自小便练就的一身本事,马二心里却还是有些慌乱,连点头的时候都觉得脖子僵硬地似乎被人禁锢了似的。
他的心并不平静。
云汐烟的心也并不平静。马二的答应真切地告诉她,那个“夙云”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他坚持了许久都梗着的脖子,却因为一个她只知道名字的人弯了,即便不情愿。
“真的?!太好了!”然而,她此时还是要以一个十一二岁小姑娘应有的模样示人。她可以偶尔露出与世无争的恬淡,也可以偶尔表现得高人一等,用气势压人,然而那些模样也只能掺杂着一个小女孩儿硬是要装出大人模样的胆怯和期许。
她势弱,所以只能示弱。脖子梗得再硬,腰背挺得再直,势强的高位者甚至连手指都不需要动一下,便可以让这一切都永远保存下去。
她不在意伏低做小,也不在意趴在地上对人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只要那人能承受住她站直身子之后的报复,她一无所谓。
灵动的眸子中扇动着如漆黑夜幕星辰般的亮光,白皙的容颜带着几分大病未愈,与身边那人几无二致的病态,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却因为高兴而泛起些许红晕。
马二有些痴愣地看着眼前男装打扮的少女,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一直视女人如蛇蝎,不让人近身的景王,却独独对这个小姑娘另眼相待。
若是不曾知道这小姑娘是景墨的人,他只怕也会心动吧?
“嗯!”这次的点头并没有费太多的力气,仿佛已经认了命,马二也不再做多余的抵抗。一切已成定局,他除了祈祷,已别无他法,“不知姑娘想要如何赌?”
云汐烟越发开心了,腾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双手就要拍向桌子,景墨眼快,忙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有些哭笑不得,这丫头好端端的,怎地如此喜欢拍桌子?
那桌子都是极硬的材质,若是拍疼了她的手,又该跳着甩手大叫了。最重要的是,那被她拍的通红的手心,他看着也是心疼的。
双手被人握在手心里,行动被阻,云汐烟撇头看了一眼景墨,对上他珍视的眸子,她微微一笑,平静转头,脸上的欣喜不减,再加上一脸的埋怨:“你这人太墨迹了!你瞧瞧,天都要黑了!我还要陪墨去看看今天帝景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呢!晚上还要赏灯呢!”
原来,她刚才一直看着窗外,还那么纠结地皱起眉头,是因为天就要黑了,而她还没有好好地陪着景王看一看帝景城中上元佳节的盛况?
虽明白她是故意如此说,景墨那颗没什么温度的心却还是微微颤动了一下,眸子里尽是冰雪消融后的暖意,连脸上的笑看起来都颇有几分春风得意的味道。
被这个小姑娘嫌弃了,马二爷也只能赔罪:“姑娘恕罪,是在下考虑不周了,妨碍姑娘了。”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分明是死缠着人家不放,才耽误了大事的人,如今却偏生怪那被缠着的人,而那被缠着的人,也只能任命地道歉。
景王的存在便像是在告诉世人,其他的一切所谓正道大理在他的面前都是不作数的。他既然站在这里,那他便是道理,只能服从,由不得人质疑。
而有云汐烟在的地方,景王的道理便是云汐烟的道理。云汐烟要如何,便如何,景王爷宠着纵着,不怕她将这天下翻个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