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郁到的第一件事情,还是找个地方歇下,他不打算去客栈,毕竟要在这里常住,买个宅子会比较方便,也比较划算的来。
京城,寸土寸金的,苏郁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了。
京城的街道人来人往,很多小商贩在两边摆摊吆喝,也有很多外表或华丽或低调的马车从中间经过,苏郁就混在人群其中慢慢悠悠的走着。
到了路边一茶摊,苏郁特意坐到了一桌吆喝着嗓门说八卦的女人身边,然后非常自来熟的插进了她们的对话,明里暗里打探了不少消息。
苏郁这具身体的脸天生就是温柔善人脸,换上女装之后亲和力也没有减弱,他外来的装扮太明显,那些女人把他当做了来京城拼搏的年轻人,因此无论问什么,她们都会好心的告诉他,临走时,那女人甚至还当起了媒婆,要给她介绍自己即将成年的侄子。
苏郁笑着推辞后,便离开了。
在路边上,苏郁又找了几个路边乞丐,给了点银钱,再次打探或证实的一些消息后,他前往了一处巷子。
听说这里有个老人家要卖宅子。
买宅子过程意外的顺利,苏郁很愉快的和老人家达成共识,他带的那些银钱足够他买下三座这样的小宅子,不过他没有一下子全款买下,而是装作了一副为难的样子,请求分期。
虽然已经换成了女人装扮,但是如果忽然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钱大气的买下宅子,那么他是个土豪的事就会传出去,搞不好会招来点什么事,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接下来几天,苏郁安安分分的熟悉京城,天天装作找零工的样子到处乱跑,把大部分他想知道的东西都摸透了不说,京城物价也让他整明白了,没办法,他除了钱什么都没带,都要现买。
买着买着,苏郁就发现,自己带的银钱,哪怕奢侈点,都足够让他这一生衣食无忧的渡过了。
苏郁:“……”让他穿到首富家当儿子真是太感谢了。
在此地挥霍的苏郁还不知道,在他走后的第一天,谢温携就崩溃了。
那时的谢温携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已经走了,他还准备着给苏郁一个惊喜。
谢温携偷偷搞了件红色的纱裙,在一些青楼,很多娼妓就会穿这种衣服吸引客人,他躲在房间穿这衣服时,脸红的几乎要滴血。
仔细想来,这些天他都没有去找过苏郁,因为女儿病好,但莫名丢了很多记忆的原因,他一直在给然然讲这些年的经历,他还把苏郁说给了她听,不过当然没说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只说了苏郁是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后来苏青然跑出去玩,遇到苏银桐,被发现智力正常事情,又开始倒腾着搬家,其实谢温携没想过离开,他住在小破院已经习惯了,而且搬到别处,苏郁会找不到他。
但是他如果不走,苏青然也不会走,他不能让女儿跟着他在这里住一辈子,无奈下,只能跟着一同过去。
等这些事情过去,他有时间去找苏郁了时,偏偏又发生了那种事……
那夜打了一巴掌苏青然后,他看见站在院外的苏郁了,他从来没有见苏郁露出那样的表情,眼睛里没了平日的笑意,嘴唇没有弧度,就那样站着,没有一点感情的看着他。
谢温携愣住了,他想去解释,却被苏青然拉住。
那时候,谢温携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完了,他误会了。
谢温携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把眼泪憋住了,转身,颤抖着抬起手,那只手仿佛下一秒便要落在苏青然身上。
苏青然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突然暴起喝奶的行为让爹爹不开心了,她张着嘴,想问,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就不可以?
但苏青然没问出来,谢温携也把举着的手放了下来。
谢温携把苏青然叫进了屋子,他和女儿聊了很久,他教导了女儿很多东西,以前羞于启齿的话,现在都很平静的说出来了。
第二天,谢温携就开始筹划着去找苏郁,他打了一遍又一遍的腹稿,为了哄苏郁开心,他去找那种……衣服穿,他希望苏郁能开心,能听他解释。
直到晚上,做好准备的谢温携,在去的路上,都在紧张的想这些事。
女儿和苏银桐对他的那种心思,谢温携都知道,他能看出来,女儿他还能教一教,但是苏银桐他没有办法。
谢温携与苏银桐是彼此母亲安排做主的婚事,大婚夜,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他会嫁于苏银桐是因为他的家族需要银钱,当时家族出了些事情,没有银钱周转,整个家族会元气大伤。
当时苏银桐母亲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要他嫁于自己的女儿,当时的谢温携在这地带非常出名,大家族之子、才华出众、还有着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的相貌……
谢家很干脆的就把他卖了,因为对她们来说,这是很划算的买卖。
谢温携对苏银桐说不上有多喜欢,但还是把她当妻主,与她成亲生女,为她打理好府里大大小小的杂事,本来一切都挺平静的,直到苏青然出了事……
嫁出去的男儿,泼出去的水,大部分家族很少去管嫁出去的男子,谢温携也不例外,即使出嫁前再受宠,那又如何,终究是个男儿身而已。
于是接下来十几年一言难尽的生活,让谢温携早把对苏银桐和家族本就没有多少的感情,全部磨灭光了。
苏银桐对谢温携来说,已经只是个名义上的妻主了。
他的喜欢的人,只有苏郁一个。
谢温携把和苏郁的未来都想好了,女儿安定下来之后,他会和苏郁偷偷离开这里,他们可以买个小宅子,在里面种花、养鱼,或者开个小商铺子,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过这只是他自己的打算,具体的肯定要和苏郁商量,如果苏郁不想离开这里,他们也可以不走,就在以前住的小院子里生活,一样可以种花养鱼,还可以一起从后面半人大的洞口跑出去,能到街上玩乐,也可以去些茶楼喝茶听故事……
当然,做这些之前,他会把与苏银桐的关系断干净,无论以怎样的手段,都会断干净。
谢温携的脸上不自觉的浮出浅浅的笑意。
苏郁的屋子里没有点灯,谢温携以为是苏郁睡的早,可当他敲敲门,长时间无人答应的时候,他内心就出现了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荒缪想法。
门没从里面锁上,谢温携轻轻推开门,进屋,环顾一圈,最后停在了空无一人的床上,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温携点了灯,仔仔细细的将整个院子都翻了遍,不见了……苏郁不见了,那两个小侍也不见了,不仅这样,连屋里也像是被洗劫一空般干净。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谢温携,苏郁……走了?
最后打破谢温携幻想的是桌子上的一张白纸,那是苏郁留下来的信,谢温携一字一字看过去,越看身体就愈发无力,力量好像都在这一瞬间被抽走了。
谢温携瘫坐在苏郁的床边,眼神里浮现出一丝茫然,片刻后,这丝茫然转化成为悲伤溢满整个眼睛,泪珠流出眼角,止不住的往下掉。
谢温携捏着那封信,在这里坐了一整夜,看着渐渐亮起天,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打破,他终于压抑不住感情,抱着苏郁的枕头痛哭起来。
他真的走了,离开了苏府,去了陌生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