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他是无辜的

张蔓从来没养过什么动物。

陈斐对动物毛发过敏，她能养的只有小金鱼，小乌龟……那些从不长毛的小宠物。

频繁搬家之后，她邻居家倒是有一只很可爱的猫咪。

很粘人，甚至在她每次放学回家之后，猫咪都会在窗户外面看着她。

它在等自己的主人回家。

有的时候，张蔓是很羡慕邻居的，因为邻居有猫咪等，她没有。

陈斐会给她一点点钱，让她自己去买些东西果腹。

有的时候她都忘记了自己很久没有给过张蔓钱了，好在家里有无数方便面，等待的时候，张蔓就吃方便面果腹。

没有给张蔓生活费的陈斐，在补习班上毫不吝啬，甚至占据了张蔓所有的上学时涯，难得的一次周末，她总算有了自己的空闲时间。

她没什么玩伴，所以去找了等待主人下班的猫。

隔着纱窗，她冲着猫猫叫唤，猫猫也叫唤，一来二去站了好久。

看到主人回来，问她要不要进来跟猫猫玩。

当时太小，很多细节张蔓都记不清楚，只记得她问主人说能不能多陪陪猫咪。

“我要是有一只猫咪的话，我舍不得它在家等我太久。”

至于主人怎么回答她也记不清楚，如今细细回想，倒是有些唏嘘。

陈斐还是不喜欢小动物，还是在追随张彦。

可她虽说没能养上一只小动物，不过倒是遇到陆旸。

便是被抛弃，被冷落，还在等待她回头的陆旸。

那一句“你是不要我了吗”问出来，张蔓想了无数的回答哽咽在喉，还是没有说出太狠心拒绝的话。

好像自己是一个不负责的主人，明明决定要养宠，可在最后时刻，总是一次又一次把它丢弃在家里。

“陆旸，我只是生病了。”

终于，张蔓也把他抱住，轻轻拍他的后脊，像以前陆旸爱抚她那样，抚慰他有些崩溃的情绪。

他的脸埋在她的肩窝，说实话，二人身高差的原因，陆旸弯腰的时候应当是不舒服的，可比起这样不舒服的姿势，他更讨厌被冷落的那些日子。

感觉好像有什么湿热的液体透过衣服把她的肩头打湿，张蔓不得不把脸埋在陆旸的怀里，声音小小的哄他。

“快考试了陆旸……”

“你难道不想跟我一个大学，一起上下学？”

“就像你之前跟我说的那样，好好考试，好吗？”

……

这是她第一次对陆旸说很多的话。

还都是顺着他的。

大部分时间都是陆旸顺从，跟个哈巴狗似的紧紧缠着她，卑恭到了极致，也没能换来她那么轻柔的话语。

今天，他好像找到了拿捏住张蔓的方法。

眼泪是关键。

陆旸终于舍得从她的身上抽身出来，眼睛红红的，鼻尖也是。

他就这样用湿漉漉的眼睛看她，“你把我拉黑了。”

“……是我哥。”

“我找不到你。”

“下周我回学校上课。”

“考完试你能不能不走？”

这句话比之前还不好糊弄，张蔓沉吟片刻，对那湿漉漉的眼睛完全没有抵抗力，艰难应下，“我哥会来……”

陆旸眼中的光黯淡下去。

“所以我们可以在他来之前见个面。”她抬手，踮脚去擦他眼角的泪，“好好考试吧，别因为我影响了。”

她能做的似乎就这些了。

可无论如何，陆旸肯定是无辜的。

对吧？

158. 你乖一些

考试比张蔓预料的难度要低一些。

其他基础题不说，大题的难度倒是一目了然，这些天的加强训练中，她似乎习以为常，得心应手。

甚至动笔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屁股有些疼，脑子中浮现张榆森那张冷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脸。

好在这样应试教育中，她到底撑了下来。

三个小时匆匆而过，最后一个大题有些困难，验算需要时间，张蔓还在草稿验证，听到广播响起最后十五分钟的提醒。

她吐出一口浊气，笔在草稿纸上继续验证，时间上来不及，简洁略了验证过程把答案填在答题卡上。

考试结束了。

所有人站起来停止答题，等待监考老师收卷。

张蔓坐在中间，不前不后，也不知道要等到多久时间才能收到她的试卷。

可她觉得陆旸一定会在外面等她。

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她回头，看到教室后门出现陆旸的身影。

她笑，对方也对着她浅浅一笑。

跟预设好的一样，终于等到老师收上卷子，张蔓拿着笔袋走出去。

“你收卷那么快呢？”她先开口，自然而然问了这个问题。

附中的学生从高一就开始考试，老师更是时时刻刻叮嘱，在考后不讨论，张蔓原本朋友就不错，向来也遵守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嗯，我坐在前面一点。”

陆旸看着她走近自己，很自然去牵住她另外空着的手。

大庭广众之下，张蔓还未曾与旁人这般亲密，先是一愣，而后慢慢放松。

他注意到这个小小的表情变化，快速放开她的手。

“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会注意的。”

小心谨慎，不敢逾矩。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句话没错，张蔓看着他缩回去的手，倒是心软了一下，去把他的手牵住。

“打得过我哥就没事。”

她微微抬头，对着他轻轻一笑。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哪曾想下一瞬，陆旸与她十指紧握，对她允诺一句：“我不怕。”

联系不上张蔓的那几天，陆旸私下用过很多方法。

去张宅、让自己的母亲联系陈斐、甚至请私家侦探……

他对她的信息了解太少，哪怕有一点点消息，他能够知道她的位置，一定不会怕的。

真诚是必杀技，张蔓本不打算在意，可掌心传来他的体温，耳根也被他的那句话弄得有些烫。

她到底年少，恋爱经验不算多，与张榆森或者司谨言在一起的时候，更多是肉体上的索求，这样的相处经验不算多。

考试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全市差不多有两百个考生。

正当准备下楼，张蔓的手挣扎了一下。

“我们分开吧。”

他先一愣，顺着张蔓目光往楼下看，看到司谨言就站在楼下。

挺拔颀长堪比模特身材，穿着虽说简单，可天生独特的矜贵气质总是吸人眼球，嘴角带着浅笑模样和煦，是陆旸学不来的从容淡定。

司谨言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

他目光黯了黯，却还是没松开她的手，重复先前的那句话。

“我不怕。”

“楼梯是唯一的出口。”张蔓无奈耸了耸肩，“陆旸，我们可以下次见。”

“张蔓，你又骗我。”

他抬眼，把她往后拽，逼她到了角落。

声音有些大，引得旁边的学生向他们投去八卦目光。

张蔓脸上羞赧的模样更显，拉着陆旸往教室里面拽。

“你乖一些好不好？嗯？”

159. 你要是想，也可以来

张蔓踮脚想要去捏捏他的脸，可陆旸主动低头下来，没让她主动。

他对她说：“好。”

话音刚落，他偷亲了她一下。

动作很快，蜻蜓点水一般，没给张蔓反应，起身主动往后退了一步。

独留她一个人脸更红了。

手被他攥着，却不想抽回。

教室还有监考老师在整理试卷，二人只在门旁，分开很快，没引起过多的注意。

张蔓放心下来准备下楼，听到身侧陆旸又补了一句：“那我能牵着你下楼吗？”

考场在三楼，他能把她送到楼下。

这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她点头。

再一次十指紧扣，动作比之前要自然多了，张蔓的内心有什么冒泡，甚至觉得这样的季节有些燥热。

司谨言就在下面，她心里还有些害怕。

可更怕的是陆旸伤心，就像之前一样，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什么都不必说，她心都化了。

或许，不是主人不想在家陪伴猫咪，而是自己也有自己的苦衷。

她总算理解一些这种感觉了……

学生更少了，甚至在下二楼的时候，张蔓余光瞥到楼下，很明显看到司谨言也注意到了他们。

陆旸长得很高，气质嘉然，在众多学生中还是很好认的。

司谨言也不是瞎子，怎么认不得自己的亲表弟？

加上张蔓在身侧，一瞬间捏紧了拳头，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还真的被张榆森猜对了。

如果他只是在校门外等，张蔓早就被拐走。

好在他睿智，找了关系进来，虽说不能进教学楼，可在这里蹲点也行。

逮个正着吧！

既然被发现，索性牵手到一楼。

张蔓刚想挣脱，发现陆旸攥她的手更紧，与她一起走到司谨言的面前。

“哥。”

他喊司谨言，还是和以前一样，带着对哥哥的尊敬的。

“松开，别让我在外面对你摆脸色。”

司谨言从不遮掩自己的臭脾气，甚至立刻沉下脸走到张蔓的另一边，命令陆旸撒手。

二人气场大开，夹在中间的张蔓头皮发麻。

她第一反应是观察周围有没有看戏的，发现学生少了很多，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陆旸不放开，司谨言夺过张蔓的笔袋，也牵住她的手。

张蔓：“……咱们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不用。”

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张蔓更愁了。

“那你们松开我，我给我哥打个电话……”

她苦思冥想，搬出了张榆森。

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张榆森的头衔还是好用一点的，陆旸先松开手。

“嗯，你去吧。”

他不知道张蔓跟张榆森的关系，还以为只是妹妹跟哥哥汇报考试结果。

司谨言仍没放手，把她的手攥得更紧，“榆森让我们先回家。”

说完挑衅看了一眼陆旸，“你要是想，也可以来。”

火药味十足，张蔓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身看向陆旸，对他眼神示意别去。

她似乎能猜想到司谨言的意图，更是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可陆旸却没听她的。

“那今天就打扰了。”他礼貌回答，可语气却也倔强得很。

这样的挑衅司谨言丝毫不屑，举起十指紧扣的手，朝着张蔓的手背亲了亲。

“宝贝，今天辛苦了，晚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话语亲密，亲密得就像是‌‌‍‎‍男‌‎‎‍女‌‌‎‍‎朋友。

陆旸看着张蔓的目光更幽怨起来。

可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比这个更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