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海‎‍棠‌‎‍没事更新个啥！疯了！终于！二嫁啦撒花！接下来就是丞相做小三啦！等回锦都就疯狂3p，憋着想写肉很久了！馋死孩子了！好啦，存稿用完啦，这两天都是反复修改，估计我要缓口气再开下部。让我先休息两天，缓缓，累毙了了！不然写出来也不好看！全白搭！爱你们！谢谢追更的宝宝，日万真的不行，再也不双开了！会导致内容质量直线下降！下次老老实实写一本！双更！多美好啊！爱你们！贴贴！躺平＿（:з」∠）＿

-----正文-----

春雨连绵，齐闻屡次求见公主不得，他身体逐渐好转，趁着天气好去找姜昭，进去终于见到人，姜昭却对他态度冷淡，仿佛前世。

他们之间的关系调换了。

尴尬聊着，外面忽然下起大雨，齐闻试探着想要留下。

姜昭却忽而一句：“司徒还是请回吧。这事儿让我知道了，司徒与我，既没有同甘苦，也没有共患难，何必再说呢。请人与你送斗笠来就好，不便久留，被人看到，胡编乱造，青天白日的，耽误了您的清名。”

是怕耽误他吗？

是怕让另外那个爱妒忌的人心里难受吧。

齐闻已经无地自处，没有要斗笠，淋雨回去，也许是受了寒气，也许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也和公主感情僵持至于如此。

他咳嗽加重，得了风寒，又起不来了。

但是他病了七日，也不见姜昭来看，反而是宪行患的禁足解了，被士族说动前来找姜昭。

说那谢家五代内有三人任五品官，与如今暂代齐闻位置的少司徒杨秉文往来频繁，还曾经出百万金为找杨秉文买赋。

姜昭从他那里接收了各种锦都的信息，和他心照不宣演了一场。

“对了，公主恐怕不知道，锦都为了这事儿，居然开了一个荒唐的新条例，罪可与钱赎。只要给的钱够多，甚至可以免除死罪。豪族们非常赞同……”

“葛仰想要查察户口，锦都士族们强烈反对，素族们吵闹不休，皇帝因此不再上朝了，葛仰也被闹得灰头土脸。”

“刘彤因为反对葛仰查察户口和丈量田亩的提议，被国子学学生辱骂……”

“……对了，女大王平定银川，庙堂们在商讨嘉奖和封号，但也有人反对，想要另外找人去接替银川。”

“全国水患非常严重，巴蜀频繁地震，西南干旱也有快一年了，可惜国家陷入内斗，估计三王是没工夫抽出时间去治理了，也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姜昭听着怔住了，看着檐下雨水飞溅，默默无语。

姜昭和齐闻的争吵与冷战越演越烈，几乎到了整个州城无人不知的地步，商路上了正轨，和冀北联合从银川过，运行的很好。

齐闻在河内开设官学，不设门槛，贫寒子弟也可以去，包吃包住。

但因为新的法令，以及雪灾后严重饥荒，各地矛盾激化，全国的叛乱层出不穷，在又一次大规模爆乱之后，河内郡州城也因缺乏粮食被乱军攻破，齐闻带人逃亡怀县，冀北军率众来救。

姜昭的车架被乱军冲散，齐闻被送入城内，他立刻下令城中守备去救，而为了保护她，她的婢女和侍从加上争春的女兵三百多人，便驾驶马车引走敌军，让姜昭趴在死人堆里等救。

城中军队将姜昭救回去，她立刻急切求助齐闻，让他去救人，想要给他下跪，齐闻连忙冲过去抱住她，看她哭得厉害。

齐闻揽着她，咳嗽着，脸色不好，深深闭目，失而复得般牢牢抱住她。却还是让人去备马，而后自己带着城内守军去救人。

那一刻，姜昭几乎把袖中的手抓出血来，看着他的背影，满脸苦涩。

齐闻最后还是顺利把人救回来了，因为李沧和他们汇合了，不过那些婢女们死伤不少，李沧回来后看到姜昭受伤，冲上去要找齐闻算账，怒吼着：“我就把人交给你几天，我去救州城，你就差点把她害死了。你既然保护不了她，那就让我来！”

齐闻闻言脸色一悚，看向姜昭，似乎瞬间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身躯颤抖着，忽而吐出一口鲜血，然后朝后倒去。他身边的左右立刻上前去搀扶。

姜昭露出惊色，却被李沧飞扑上去，抱住了她，隔开他们，不让她上前。

“公主，不要坏了大事……”

……

五月梅雨，齐闻被送回州城，躺在矮榻上，面白如纸，往事一幕幕在他眼前闪回，不是关于他的，而是关于姜昭的。

“司徒，司徒……要，要保重身体……”

“我该唤您，丞相吗？”

“陛下她……可还好？”

“咳咳咳……”

记忆里她总是弱不禁风般，神情忧郁有很冷静，像个旁观者，站在距离自己很远的地方遥望着他，哪怕是女帝登基的时候，他努力想要观察她，却因被觉察又立刻收回目光。她朝他露出疏离浅淡的笑，里面带着酸涩和喟叹，令他不止一次去想，她真的很不快乐。他是不是该和她和离……可和离的话，联姻的对象会是士族……也许她会在新婚丈夫的家中，悄无声息的被害，他都不会知道。

想要杀死公主和女帝的人太多了。

自从女帝迟迟不肯定下太子，也不选皇夫，不少人便把主意打到了公主身上，比起其他人，女帝有可能让公主的孩子做太子。

为了让公主怀孕，他们会对她做什么？

齐闻对此也是会恐惧的。

即便他杀的人已经两手数不清，灭的族已经堆成了尸山，他在人世的身躯也腐烂了，记忆似乎也开始暧昧不清。

可唯独对她，还是犹如悬在头顶的利刃，连死也无法解脱。

他是被悬吊在地府的冤魂，是缠绕在她身上，无法驱散的恶鬼，他执着，想要保护她。

连阎王也不能带他走……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不能死……他需要活着，因为公主还活着。

直到……那一天……为止……

但也许是时间太久了，疼痛让他的感觉开始麻木，他开始犹如一个木偶，在按照自己三十年前预设的指令行动，岁月无垠，他变老了。无时无刻谨记着要和公主保持距离，言行举止都要演戏，像是真的……丝毫不爱她一样。

他听说姜霞遇刺，收到姜昭的消息说她代替姜霞进入秦幽殿，让他去救姜霞。

可他却匆匆前往秦幽殿，而不是去找姜霞。

看着姜昭死了，他就是感觉钝化了一样，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的疼痛，他没有感觉了，整个人都失去了感觉，什么都体会不到了。

而姜昭死前一边吐血，一边坚持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是：“照顾好……阿姊……”

齐闻一时之间有些分不清眼前是幻觉还是真实，上辈子，他之所以那样远离是真的因为为了保护她吗？是不是他懦弱自私怕，怕她知道他染上了那种淫毒，眼里浮现出对他的惊恐嫌恶呢？他是不是不敢面对，她放下了对他的感情以后，去投向其他的人怀抱？他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怯弱，自己的不够勇敢，而耽误了姜昭后半辈子的幸福？

也许士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

也许有人是可以无条件对姜昭好，给姜昭幸福的？

而那又是真的是姜昭想要的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也许……

不住的最令人恐惧最可怕的种种设想浮现出来，犹如具象化般在他眼前展开，他挣扎着，浑身冷汗淋漓，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这就是上辈子，他疏远姜昭的时候，姜昭的感觉吗？

无助而绝望的情绪似乎要将人吞没了。

忽而，姜昭忧伤微笑的神情出现在他面前，她伸手来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脸上满是不舍，又一如在秦幽殿般释怀。

“司徒，你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天下大义吗？你要坚强啊，齐闻……我走了，你要好好的，照顾阿姊……去完成你们的梦想，你放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放下了。果然……这才是正确的办法……我只希望到最后，大家都活着……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不，不要……不要走……这次我好不容易……”

他十分努力才挣扎着说出这句话，可她却不为所动，抓了个空，她衣物的丝带从他手中抽走，他翻起身来，继续去抓，却看着她头也不回，步履轻快朝前走去。

雨夜，门开了一个缝隙，她的身影似乎要消失在门边。

“不要走！”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扶持女帝！从龙之功！或者世家追求的青史留名，福荫子孙！

他固然想要一个太平的世界，可这份太平也是为了惠泽他爱的人，他在乎的人！他见到了路边很多残缺不全的尸骨，绝不愿意姜昭也出现在里面……

他只是知道……覆巢之下无完卵……既无国便无家！

可这一世……这一世为什么他选择不再疏离，为什么他心存侥幸，万般欢喜劫后余生之际，却突然……是她选择大义，放弃了他，而且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男人！！！

这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这一世他……也绝不放手！

齐闻挣扎着跌下床榻，努力的试图去寻找那抹幻影，却吐血失去了知觉。

第二天醒来，他就拿到了两封信。

一封信是姜昭给他的，是让他休妻的，理由是为了安抚河内的士族，也是为了对他们形成威慑，还有针对姜霞马上要来临的关于收复银川的困境，唯有冀北与凉州联姻，才能让朝廷畏惧冀北出兵银川府，从而放弃让其他人去收取银川。因为没有冀北保护，没有姜霞的实力，这个地方很快就会被鲜卑和羌胡抢回去。

不过如果没有强力的联合，足够的利益牵扯，冀北还是会选择服从庙堂的命令就是了，因为他们还要包围边疆。

所以她前去联姻，将河内托付与他，带走了大量该杀却还没死的士族，把郑胗的学生们也带走了。毕竟在她的屠刀下，士族们已经到了可以承受的极限。从今以后，他们就会知道，姜霞战无不胜，却并不残暴。而姜昭虽然看似柔弱却虎视眈眈，嗜杀成性，远在千里之外却无形的威慑他们，他们也鞭长莫及，想要刺杀她，也会费劲吧啦。

另一份是姜霞给他的，也是让他和离的，她终于从宪行患那里知道了姜昭的安排，她最终选择了，让他们和离。不仅如此，姜霞还留给他熟悉的一段话：“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各还本道，另行嫁娶……解冤释结，更莫……相憎……”

他不知道就在他这段时间苦苦挣扎的时候，姜霞也梦到了很多事情，不如他清楚，但却已经隐约可以拼凑起来。

然后她便暴怒，想起齐闻根本就是个骗子！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姜昭曾经为她付出了一切！

还拦着她不让进秦幽殿，每次她想要封赏姜昭，他都强行阻拦！

她信任他，以为他值得姜昭托付终身！

可结果他不仅一败涂地，还让姜昭那么惨烈的死在她面前，她知道昔日种种的那一刻，就算猜测到他有情由。却还是憎恨暴怒，忆及昔日种种，便砸烂眼前的一切，眼前通红，想要杀人。

于是她立刻写信，坚决要让他们和离！

不仅如此，她也快马去追当夜就已经和李沧一起走了的姜昭。

她一路追到巨鹿郡，拦住了李沧的军队，单人一马来找姜昭，她要带姜昭走！

她之所以无法想起前世完整的记忆，似乎是因为冲击太大，导致记忆影响都破碎的不成样子。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记得，自己最后杀了谁。

齐闻不值得！李沧更不值得！天下之大！只有她们姊妹相依为命，只有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以她为重！不会伤害她！更不会抛弃她！剑锋所指，任何想杀的人都不该活着！

但眼前漳河迢迢，一眼望不到的芦苇丛中传来满天的鸟叫，秋风起。

远处姜昭在李沧的陪同下骑马上前，打马站在坡上的姜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这个场景的魔幻感受。

她很想说你们两个不适合，他会害死你。

可深究上辈子，她想要夺得天下才是姜昭被杀的根本原因，就算她再自欺欺人，也不会以为，这一切与她无关。齐闻不是罪魁祸首，李沧不是，她才是！

大概是因为太子上辈子也没有支持她，姜昭虽然很爱她，却也在政治上插不上话，她太不想听到从她嘴里也说出，女人不该当皇帝这种话。

她选择疏远，有这条路太难，她不敢牵连她的原因，也有太累太苦，她顾不上的原因。

但也一定有，她害怕姜昭会否定她，远离她，质疑她的私心。

而归根究底，无论是她也好，还是齐闻也好，之所以这样对姜昭，只是因为，姜昭对这一切选择了接受，选择了以弱者的身份忍受他们这种无端的霸凌。

如果有一天，当姜昭无意如此，也选择用他们的方式对她。她便也在寒风中感觉到了冷意，在被抛下，被放弃，被疏离之间，体会到了切肤的痛楚，无言的失望。如鲠在喉的不舍，以及无法开口的隔阂。

是惨烈决绝的痛楚，也是后背一凉，滋生萧索的后怕。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无尽的索取，到失去的那一天才知道，诚挚感情的珍贵。

待到两人近道马前，姜昭朝他走来，姜霞也没有作小女儿的涕泣，只是沉默看了她许久，才缓缓道：“跟我走吧，去凉州府。那里天高地远，天地之间靠铁索连接，俯瞰两山之间，江河流过大地，平原之上，是偌大橙红的夕阳。再也没有悲伤、分离、失望、不解、和无尽的等待，孤迟早带你回去，回锦都去。”

姜昭羞涩笑笑，好奇道：“阿姊第一次去的时候，很震撼吧，和无聊的锦都比起来，和那些一天到晚，只知道奢靡享乐的士族比起来……”

就像一个只能跟着她屁股后跑的公主，和可以谈天说地的谋臣之间的区别。

她只是偶尔一个恍惚会想起她，可更多的时候，是和众人喝酒，是战争胜利带来的兴奋，是看着自己的规划迎来的盛世。

所以，她才能被抛诸脑后。

但是，这不代表她不重要。

至少，绝大多数人无论走多远，都有想要回望的人，或许是父母，或许是兄弟姐妹，或者是爱人，或许也只是朋友。但天底下绝大多数人都会，每逢佳节倍思亲，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就像牵住风筝的线隐形但坚韧。

“就算锦都给我带来的所有的感情都似乎和纯粹的快乐无关，甚至是让我痛苦，我也一样千百次回首和自己约定好，要回去，迟早有一天，要回去。我可以四处流浪，但人生下来的那个故乡又似乎从来由不得自己去抉择。”

对姜霞这个回答，姜昭报以微笑。

“跟我走，否则我杀了他。”

姜昭被这句威胁逗笑了，她摇摇头，似乎无奈：“阿姊好任性啊，明明每次你走我从来留不住。可是我走不过一次，你却能拼命抓住我不放我。不过阿姊，昭昭也知道一件小事，是你不知道的，要离开的人是留不住的。就算你是皇帝也是不行的，而且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你和那些事情不应该冲突的。”

“你就当冲突了吧。”

“现在没有到要我二选一的程度。”

“那阿姊想好了要放弃银川了吗？就算你想好，我也不要。阿姊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阿姊啦，阿姊太好，所以我想让你也做天下人的阿姊。而且你也可以做到，不要辜负那么多支持你的人的期待啊，士族只是天下万姓当中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渴望平静的生活，渴望不再有战乱、饥荒、流离失所的才是绝大多数！而只要阿姊做得到，他们就会支持你！其实阿姊，从你选择放弃锦都锦衣玉食的生活，选择奔袭凉州府开始，道的方向就已经开始延伸了，你该一往无前，而不是迟疑不前。你本来想要的也不是做我一个人的阿姊，你也已经是很多很多人的阿姊啦，要爱护他们呀！”

看姜霞被她说的难得神情恍惚，表情一片空白的样子，姜昭无奈不舍，但没有继续和她纠缠下去，转身走了。

姜霞站在那里，没动，看着她再度上马，李沧丢下车队，带着她往冀北的方向走。

风中传来姜昭清澈纯粹的歌声：“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靡室靡家，猃狁之故……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采薇采薇，薇亦刚止。曰归曰归，岁亦阳止。王事靡盬，不遑启处。忧心孔疚，我行不来……”

王事靡盬，不遑启处。

没有时间再耽搁给人不舍得心情啦，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姜霞是被臣民期待登上历史舞台的演绎者，她要做的就是背负一切，继续向前。

于是，漳水迢迢，岸边两姊妹，一人红衣烈马，一个白衣悠悠，岔路而去，天涯路远，尘土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