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浔趴在黎千越的肩上只觉连呼吸都是灼热的,他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黎千越背着他一步步的走着,他睁不开眼睛去看看周围的情形,只能感觉到黎千越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千越……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他已经记不清黎千越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着他走的,也不知道怎么了,一说话喉咙就疼的厉害。
似乎还有一丝血腥气在嘴里弥漫,难不成是因为喉咙太太干了都流血了吗?
黎千越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在他的腿上捏了一把,示意他别担心。
贺南浔怎么可能不担心,黎千越不说话只会让他瞎想。
“千越……”贺南浔说话的声音很小,他几乎是贴在了黎千越的耳上。
他能感觉到呼吸在黎千越耳间的灼热感,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轻轻喊了一声,“千越…放我下来吧,我可以自己走”。
“别乱动了南浔,再坚持一下我就能带你出去了”。
贺南浔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一眼,听话的不再乱动,意识又开始模糊不清起来。
他觉得身上好难受,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就连呼吸都感觉很微弱。
黎千越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对劲,拍了拍他的腿,侧着头喊他。
“南浔?听得见吗?别睡,乖乖?是不是很难受?再坚持一下就好了”。
没有听到回应,黎千越停下脚步把人放下,跪在滚烫的沙地上把人半抱在怀里。
看着贺南浔发红的脸,心疼的轻轻拍了拍他的脸侧,“南浔醒醒,不能睡,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还是没有回应,贺南浔是能听见他的声音的,但是没有力气回答他。
黎千越从后腰摸出一把小刀,挽起袖子在胳膊上割了一刀,利刃划破肌肤渗出鲜红的血迹。
很疼的感觉,但黎千越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生怕分量不够又补了一刀,趁着血迹流出的间隙,连忙把胳膊伸到贺南浔的嘴边。
刺鼻的血腥味直呛喉咙,贺南浔只喝了两口就被呛的睁开了眼,等他了解到此时是什么情况后。
顾不得身上的虚弱,使出浑身力气狠狠推了黎千越一把,骂他,“黎千越你是疯了吗?这样你会死的,你是不是傻?”。
黎千越也不是铁打的,背着他走了这一路也早就有些吃不消了,更何况还喂了他两次血。
这一推直接就把他推的倒在了一边,仰躺在地上闭着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的眼睛。
贺南浔见了连忙爬到他面前,把人抱起来,用自身挡住太阳,给他一点缓冲的机会。
摸到了他身上更滚烫的体温,一时之间心绪不宁,说话都在发抖,“黎千越你不怕死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黎千越的手腕还在流血,贺南浔连忙脱掉外套给他简易的包扎了一下。
这一看才发现那手腕内侧有两道伤,一道已经干涸结疤了,一道就在刚刚才被割破。
这是割了自己用血喂他?贺南浔心脏骤停般疼痛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黎千越这个傻子……
“我不怕死在这里,我只怕会带你回不了家,好可惜啊,临死前都没能听见你真正说一句喜欢我”。
黎千越缓了缓又继续说:“南浔,我死了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哭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贺南浔为他流眼泪呢,当然得除了在床上的时候。
他想替贺南浔擦擦眼泪,但是意识有些微恍惚了,伸出手都没能碰到他的脸就又落下。
“我死了你就自由了,你讨厌的人死了应该要笑,南浔不要哭,我不要你喜欢我了,别哭了”。
贺南浔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在他的脸上,他哽咽着开口,“不是的黎千越,我不讨厌你了,你不要死,我真的不讨厌你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很疼,看见黎千越这个样子很疼,看见他哪怕最后一刻也要保护他也很疼。
他不讨厌黎千越的,为什么要让他看见黎千越的这一面,他承认在这一刻心里是无比的恐慌害怕。
他怕黎千越会闭上眼睛,滚烫的体温会一点点变凉,也害怕黎千越真的会永远留在这里。
“乖乖不哭了好不好,我没欺负你”。
黎千越闭了闭眼睛,手指在贺南浔的唇上不舍的蹭了蹭,“别管我了,就沿着这个方向走一定会走出去,南浔,别记着我了好好活着”。
他听见贺南浔哭着说:“黎千越,你这是要始乱终弃吗?把我掰弯了就不要了是不是?”。
贺南浔想把黎千越从地上抱起来,可是他此时的力气太小了,别说是抱起黎千越,就是要从这里走出去都难。
他想到了黎千越刚刚喂他血的事情,找到了黎千越的小刀,也想用这个方法试一试。
黎千越见了直接抓着他的手腕,皱着眉说:“别做傻事,现在就走”。
他不动,黎千越没有办法只能夺过他手上的刀,强撑着站起来。
牵着他的手缓步往前走,“没送你出去之前我不会死的,南浔,我一定带你出去”。
贺南浔跟在他身边,两人的身上都烫的可怕,黎千越的体温比他还烫,手上的伤被高温下起的汗水浸湿有发炎的症状。
黎千越没有让贺南浔知道这些,舔了舔干涩破裂的嘴唇,强撑着安抚身边的人,“别担心,路线对了,他们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可是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来,贺南浔被他牵着手也因为这个惯性直接摔倒。
贺南浔没有力气动了,倒在了他的身上,昏迷前的意识里似乎是在说。
“就这样吧,死了便死了,黎千越你别怕我陪着你一起死”。
贺南浔不知道最后是怎么被救回去的,在医院里躺了三天才有意识。
睁开眼看见的不是熟悉的人,而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并不知道对方是谁。
老人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书,戴着老花镜正在看的仔细。
贺南浔觉得喉咙很疼,身上还是没有什么力气,缓了好几分钟才动了动手指。
病房里除了他和这个老人没有第三个人的存在,他现在比较担心黎千越,想起身去看看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老人见他动了这才把视线从书上放到他的身上,合上书朝他走了过来,看着贺南浔不解的模样。
朝他笑笑自我介绍了一番,“我是小越的爷爷,你也可以喊我爷爷,身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贺南浔愣了一下极轻的摇了摇头,“黎千越他没事吧?”。
三天不说了,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贺南浔咽了咽喉咙咳了两声继续说:“爷爷,他还好吗?”。
黎爷爷把他扶了起来,拿过一旁的保温杯打开,放上吸管递到他嘴边,“一会儿你可以去看看他,别担心他没事的”。
贺南浔接过杯子自己喝了半杯水才放下,他其实没多大问题,就是缺水严重而已。
黎千越应该比他还严重一点,他身上那么烫,肯定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烧了。
一想到这里贺南浔就又有些自责了起来,如果不是他非要出去走,黎千越也就不会这样了。
想了想还是打算去看看黎千越,反正他现在睡醒了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