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蒿子很不情愿:“我什么也得不到,又要给你做药引,又要交出我凭本事得来的东西,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被他的理直气壮惊呆,堂堂神物,竟是如此厚颜无耻。
虽看不清姓殷的的脸色,不过肉眼可见他周身气场变得更为阴沉起来,足以让人不寒而栗,可见这人实力之深。
雪蒿子气得梗着脖子,眼神冰冷:“你我是奈何不得,但这云风,我可让他深陷梦魇之中,永不得醒来!”
怎么受伤的总是我?我汗颜,无语道:“只是让你还了那区区一魂二魄罢了,推三阻四,有损你作为神物的颜面啊。”
雪蒿子一个跨步,直接到了我面前,我二人离得极近,近得我能明明白白看清他双眸中的浓烈恶意,他冷笑开口:“那,只要你让我亲一口,我就还了那女人的魂魄如何?”
我厌恶非常,不自觉扭着脖子躲他的视线,反感道:“不行!”
他笑声更带几分邪性:“那为什么你的好师尊和好师弟都能亲呢?看上去我们都是一般的男人,怎的他们就能亲,哪有这般道理,好不公平啊。”
我气得使劲推搡了他一把,他被推得踉跄一步,仍不死心望着我。我并不顾及形象,翻了个白眼:“我只与亲近之人如此,除师尊外无人够格。”
姓殷的居然还来凑热闹,火上浇油:“那你与你师弟那档子事又是为何?”我脸上滚烫,不知何来一股心虚之感,直冲心头,结结巴巴大声反驳:“我已尽力劝阻他,他仍如此,我又有什么办法……总之,就是不行,除了师尊谁也不行!姓殷的,你说好要帮我的,依我所见这雪蒿子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你把他打一顿不就好了!”
我转头仔细打量那姓殷的,发现所戴的鬼面具简直是与他的脸严丝合缝,这面具都没有可以露出他双眼的孔洞,真不知他如何视物,而且这面具是罩头式的,甚至连他的一根头发丝都显露不出来。
既然都要现真身出来,何必还要如此欲盖弥彰,装神弄鬼?看不见他面上表情,更是连他一点心中想法也觉察不出。不过我们僵持了没一会儿,姓殷的勉强点了点头,摩拳擦掌朝雪蒿子走去。
我心中很是兴奋,不但能解决了这雪蒿子,还能看场好戏,岂不乐哉?这雪蒿子竟以迅雷之势跃到我身后,以环抱姿势将我挡在他身前,姿势硬气,语气倒是软上了几分:“何必于让我们两败俱伤?罢了,我还便是了,只要让我每天梦中抱一抱云风便好……这种接触,我们已经做过好些次了,也不能说让你们是损失什么对吧。”
姓殷的迟疑,转过头似在询问我的意见,我看他花花绿绿一张鬼脸,又想了想雪蒿子虽说的“两败俱伤”,犹豫了下,无奈答道:“那便如此吧。你快些将其魂魄还回,现在就还!”
雪蒿子这回倒是痛快,一听我的应答便松开了手,转而将手朝着自己肺与肝的部位探去,仅仅几瞬便凝成了三缕没有实体如烟雾般的东西,他解释:“肝藏魂,肺藏魄,那女人的魂魄并未充于我的神识中,都还在这两脏腑中存着呢,就留着要交与你呢,你看,云风我待你可是心诚?”
只要能把宣师姐的魂魄还回去,他胡言乱语什么我都能受着,我胡乱点头期待看着他的手,直至这三缕魂魄从他手中脱离,轻飘飘往天上去,被漫天雪雾遮挡的不见踪迹。
可能是心中终于安定,眼前的一切景与人一瞬之间尽数消散,我睁开眼,温暖晨光已铺在我身上,消融我梦中那无边无际的迷雾与冰雪。
虽是刚刚转醒,可我心中的激动与兴奋已达万丈。我故意将换衣与早间清洁的动作放缓,只等师姐苏醒的好消息传来。果不其然,待我打理好一切走出房门之时,便碰上了前来报信的语嫣。只见她满面通红,尽是喜色,话语中是藏不住的惊喜:“宣师姐今晨忽而转醒,师尊仔细检查后发现其除了气血亏虚,并无其他异样。这般便差使我将此消息告知浮玉山,也请玄霄子前往舒华山再查看一番。”
我与她一同去请示师尊,师尊听此消息非但未流露出丝毫快慰,反而面色愈加凝重。他额上竟然渗出了几丝汗液,口中喃道:“怎会如此?”还未说罢,便已掐诀,我与语嫣面面相觑间就随着师尊一同来到了舒华山主殿中,这里已来了不少长老,其中便有雅清道人与那日对李景煜大发雷霆的长老,奇怪的是他们的面色也算不得好看。
语嫣心中也尽是疑惑,用只有我二人能听清的声音小声嘀咕:“为什么感觉诸位长老神色都颇为古怪呢,难道宣师姐醒来算不得喜事?”
大殿中一厚重大门忽而开启,从中走出了慧英道人,她姿态端庄优雅,神采奕奕,与前几日截然不同。她清清嗓,原本充斥窃窃私语声的厅堂刹时寂静无声,她便又启红唇,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流光已无恙,仅仅是还残留些虚症罢。若还有长老不放心,可自行进屋中看查。”
这话说得奇怪,师姐醒来自是好事,哪有什么长老不放心的道理。我心中顿时弥漫起不安之感,师姐的魂魄不该就这样自然而然回去吗,莫非,我是好心办坏事了......可那姓殷的神通广大,怎会不知这等小事。不会是他早已知道,但只是故意不提醒我的吧。
我在心中唤他,但一切呼唤皆是石沉大海。我咽了咽口水,不自然抚上了紧贴着我胸口处的冰凉雪蒿子,安慰自己此物甚小,又藏得隐蔽,总不能有人扒拉我胸口发现它吧。
万幸人多混乱,根本无人在意我,师尊匆匆进入屋中,也并没有想要带上我的意思。我就只能找个犄角旮旯躲着,悄悄往屋中看去。仅有雅清道人,脾气不好都长老与师尊进入了屋中,他们低声交谈着,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神色也让人看不真切。
我悬着一颗心,手心中已集聚了一滩冷汗,总算待这三位大能从中走出。雅清道人站在另两人之间,看起来和蔼慈祥,开口也是乐呵呵的:“虽此事是奇怪了些,但这位弟子的确并无异样。至于那神物,从长计议便好。”不知是否因我过于紧张,我发现雅清道人的眼睛在环视在场所有人,眼中是不同于他以往性格的探究与怀疑,就好像是在找,究竟谁是窝藏了那神物的明心宗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