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改了无数个版本，最后敲定这个方向，真难写啊。

别急，还没到真真原谅他的时候。

但下一章会让他们听着宾馆的‌‍‎叫‎‌‍床‌‎‍‎声躁动一下

-----正文-----

晚饭时几个年轻人为了彰显自己成年人的身份，开了几瓶酒。

贺远说自己要开车就不喝了，并要了一瓶鸡尾酒，后来这瓶酒放在了许还真前面。

下次不能再让许还真喝酒了，贺远想。连没什么度数的鸡尾酒都能让他面色泛红，眼中点缀着醉意。

因此他把许还真说“麻烦你了”归为喝醉酒的后果之一。贺远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许还真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就把这个答案往自己的预期上靠拢。

许还真跟着他上了车，并系上安全带。贺远手伸出去一半，又收了回来。

许还真坐在副驾驶，安静地看着窗外，车外的光影在他的脸上明灭。贺远回国后就换了新车，但这样的场景仿佛回到了高中，他把许还真带出去，许还真把头靠在他的车窗上，像是睡着了。

他们在车里玩过几次，在这样“半开放”的场合里许还真总是很胆小。他一面说着“别出声”一面不顾场合按着许还真在车里做，骗他路过的人在看他们车震，每次这么说许还真都会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不敢放开他，整个人恨不得缩进他的怀里，于是他顺理成章把人搂住。实际上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有什么，并且隔音效果很好，但贺远就是喜欢逗许还真玩。

贺远见许还真累了，伸手把车里的音乐声音调低了一点。

“不用关。”

贺远听到许还真的声音愣了一下，把声音调了回去。

“之前坐你的车，你放了一首很好的歌，不过后来关掉了。”

贺远没想到他还有下文，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些：“是哪首歌？”

“不记得了。”

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听到过。

许还真不说话了，贺远判断不出来他到底是较真还是喝醉后的随口一说，喉头紧了紧，“我回去找找。”

许还真说了今晚第四个“谢谢”，贺远只好道“不用谢”。

礼尚往来，许还真中途评价他：“你开车挺稳的。”

贺远也对他说了声“谢谢”，但没有获得许还真的一声“不用谢”。

他由此想到高考结束那个傍晚，他们一起回许还真的家，走了一段，坐了一段公交车，又走了一段路。在公交车上，他们随着车身颠簸晃动。

那辆车开得很不稳。

饭店离许还真家有一定的距离，大部分时候两人无话可说。

“今天的酒不好喝。太苦了。”

贺远说：“对不起。”

许还真又说：“你妹妹调的酒很好喝。她还想做调酒师吗？”

“嗯，我爸停了她的卡，后来她就自己出来赚钱，和朋友合伙开了一家酒吧。”贺远说到这里，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爸拗不过她，只能由她去了。”

许还真冷不丁道：“很辛苦吧。”

“什么？”贺远刚想说她才不辛苦，被停了卡她还会向他求助，开酒吧的钱也是几个富二代一起投的，哪里辛苦了。

随后就听许还真说：“赚钱很辛苦的。”

他的声音太轻太疲惫，贺远的话一下子就停住了，他不敢在许还真面前谈到“钱”，这里面牵扯太多东西了。

“如果你想喝的话，下次可以去她的酒吧。”贺远报了一个地址，“不过你还是少喝一点吧。”

趁着红灯，贺远偷偷地看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尾的一点红。

“还好吧。”许还真笑了笑，没什么具体的心情。

“你现在就喝醉了。”贺远指出他现在的状态，并担心他对自己的酒量没有概念，补充了一句，“你只喝了半瓶鸡尾酒。”

“只喝这个怎么会醉？”许还真反问他，随后笑起来，“你不会以为我只喝了鸡尾酒吧？”

贺远深觉许还真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在大晚上接受他的邀约，坐上他的车，并和他说了这么多话。

“嗯，我只看到你喝了鸡尾酒。”

“你去付钱的时候我喝了一杯他们的。”许还真皱了皱眉，“不好喝。”

“哦。”贺远不知道说什么，回复显得有些干巴巴的。

“你为什么不让我喝呢？”

他被许还真质问了，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无法辩解。他能怎么说？他敢说你以前喝醉酒在床上是什么样所以我不放心吗？

许还真问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了。

贺远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很不舍。这种矛盾感无时无刻不在撕扯他。

离许还真家还有最后一个红绿灯，贺远听到许还真说“继续往前开吧”。

贺远走了直行道：“去哪里？”

“不想回家。”

“好。”

他们上了城际高速，贺远开得很快。从开上这条路开始，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许还真把车窗降下来，窗外涌入的凉风吹乱了他的头发。电台里放着不知名的歌，顺着凉风逸散开来。窗外树影摇动，路灯的光层层叠叠，再远一点是天际的暗蓝色。

许还真用手背贴着自己的侧脸，有点热，又有点冷。

“晚上还是冷的，小心着凉。”贺远提醒他。

“但我想生病了。”许还真把手从脸上拿开，他的手已经和脸一样热了，吹进来的风很舒服，“你为什么要管我？”

“我……”

“不能喝酒，不能吹风，不能晚回，不能哭，不能结束，不能不听话……为什么呢？”

他不仅重新问了之前的问题，并且带上了经年累月的困惑，这让贺远实在招架不住。

“对……”

“我不想听对不起。”许还真预判了他的回复，“我说过很多次了。”

“好吧。”贺远的回答显得更加干涩。

“我就是想生一次病，为什么不行呢？”

“生病会很难受的。”

“要是有人照顾就好了。”

“……我可以照顾你。”

“你不是说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吗？为什么还会在喝醉后来我家，带林舟出去玩呢？”

他们的角色仿佛颠倒过来，一个字斟句酌，一个随心所欲。

许还真的问题很多，但他并没有呈现咄咄逼人的态势，只是很单纯地把问题一个又一个抛出来。这些问题困扰他太久了。

贺远多么巧言令色的一张嘴，到现在笨拙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小心翼翼：“……是我还抱有幻想。我没办法真正离开你。”

“你是觉得我还会任凭你玩弄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没有那么想，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沉默几秒，许还真开口：“这是你说的爱吗？”

贺远没有马上回答，于是许还真继续说下去。

“贺远。”他很少见地叫出了他的名字，“你也许只是不习惯，去谈一段恋爱吧，不要耗在我身上。”

“好吗？”

不好，不好，一点也不好。

贺远握紧方向盘：“别人都不行，除了你。”

“我没有判断错，那种感觉就是爱，不是乱七八糟的什么同情愧疚后悔控制欲。”

“我试了很多次，我控制着自己不去找你，但我潜意识总是心存侥幸，万一呢？但是现实就是没有那个万一。你就算和全世界的人谈恋爱，也不会选我的。”

“最开始走错，就步步错。我太差劲了。”

“但谁还没个妄想呢？只要有机会我就不会放过。”

“我就是喜欢你。”

他又说了很多，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几乎把自己这几天的伪装撕个粉碎，还带着点恶劣的影子。

许还真会有什么反应呢？他说的时候不管不顾，说完开始后悔，抿紧了唇。

“挺好的。”许还真竟然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变了，还有点不习惯。”

贺远的心跳得很快，情绪不太高，自认为许还真的意思又是一次对他的凌迟。

天窗开着，许还真仰起头，望着没有什么星星的天空。

“不想回家。”他又说了一遍。

SUV在高速路上随机选了一条分叉口，沿着路开往尽头。

后来许还真翻看手机里拍下的夜景，车速快，按下拍照键也不稳，窗外蓝的黑的色块涂抹在一起，缀着灯光的虚影，像是夜间逃亡者无意晃过的一眼。

不知驶入哪里的小镇，贺远找了家宾馆，车速降下来。

停下车，许还真没动，眼睛淡淡向左侧看过去，贺远的视线和他的撞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帮许还真解了安全带。

时间长了点，车内的灯暗下来，只有远处的灯光映在他们的脸上和眼中。

他听到许还真问他“你为什么不亲我”。

贺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比起惊喜，他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可以吗？”

“不可以。”许还真说完就下了车。

他的表情冷了点，但贺远觉得他没有生气。

贺远摸了摸鼻子，跟着下了车。

他想，要是他没问出那一句，是不是就能亲上了？

开了两间房，宾馆的条件一般，尤其隔音很差。

许还真洗完澡出来，见微信有一个好友申请，是贺远的妹妹贺宁。

估计是贺远把事情跟她说了。

许还真通过了好友申请，和贺宁简单聊了几句。

退出聊天后，他的目光落在了H的聊天上。两人的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的一道问题上。

许还真借用宾馆的纸笔，写了一道题发给H。

许：【突然看到一道题，和你上次问的很相似。】

上方很快就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

H：【现在是在看题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许：【嗯，今天住在外面。】

H：【你还随身携带书了？】

许：【手机里下了这本书的epub。】

H：【真厉害，我来看看这道题。】

许还真正要继续回复，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是住在隔壁的贺远。

“我把你的微信推给贺宁了，你看到了吗？”

“嗯，聊过了。”

“这么快就聊上了？”

不知为什么，贺远的声音有些闷闷不乐。

“嗯。”

“我可以加你的微信吗？”

许还真皱了皱眉。

他的酒醒了些，回想起路上的对话，不过借着酒意试探贺远的态度。没想到贺远对他提出的各种“无礼”要求丝毫没有排斥，要知道曾经反问、多事都会引起他的不满。

有点清醒后，许还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样的贺远，匆匆挂了电话。

发了一会呆，手机震动了一下，许还真拿起来看，只有H发来的消息。

H：【早点睡吧。】

H：【晚安。】

许还真心想，怎么每个人都喜欢管他。

他刚想睡觉，没成想这家宾馆的隔音太差了。

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刚才被忽略的‌‍‎叫‎‌‍床‌‎‍‎声、晃动声、脚步声响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