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没人能认出来,洛南黎走入一条小吃街,从街头吃到了街尾,还打包了十来份不同摊贩的小吃,准备晚上边吃边看电影。
高高兴兴回到别墅,进了玄关不久,刚摘掉面具和头饰,他就猝不及防地被迎面而来的人抱住了。
当场死机。
“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的吗?
菊花一紧。
“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森云寒说,双手将人整个拢在怀里,下巴搭在对方肩上,整个人笼罩着疲惫。
洛南黎察觉到他情绪低沉,抬手搭在他腰上,轻轻拍了拍,柔声问:“怎么了?”
“没事。”
“你吃饭了吗?”
森云寒回:“没吃。”
“那……”洛南黎瞟了一眼放在鞋柜上的垃圾食品,思考片刻,改变了主意,“我给你煮碗面?”
怎么能让森云寒这种从小养尊处优的人陪他吃垃圾食品呢?
“好。”
洛南黎换上拖鞋,提着他的垃圾食品上楼去了。
半道换了一身居家服,才转入厨房,开始敲蛋烧水煮面。
森云寒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他。
趁煮汤的空闲,洛南黎问:“森总,你很饿吗?”
“……有点。”森云寒似是出于什么考虑才这么说的。
“你别急,很好就做好了。”
洛南黎穿着居家服,围着围裙,认真做饭的样子很贤妻良母,衬得周围一切美好,融入其中岁月都静好起来。
在家不化妆打扮不浮夸的洛南黎本来就很清纯美好,只不过时不时嘴上不把关,行为举止浪荡,总让人忽略他小白花一般的长相。
捞出面,倒上浓郁的肉汤加荷包蛋,再加葱花香菜,一碗香味浓郁扑鼻的面就做好了。
洛南黎将热面端上桌,又把微波炉里的垃圾食品全都拿了出来。
“森总,吃面啊。”洛南黎一边说,一边占据了半张桌子,开始拿起串串油炸食品往嘴里送。
森云寒坐了下来,疑惑:“你买了吃的,为什么还特地给我煮面?”
“你能吃这些吗?”洛南黎担忧地问,有关于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二代到底能不能吃垃圾食品,他的参考对象只有白千树。
白千树大学是第一次住校,第一次远离家门的他,常常洛南黎做什么他要试着做什么,洛南黎吃什么他要吃什么,结果一桶泡面就把他送进医务室了。
“为什么不能?”
“我还以为你跟白千树一样,挑食又麻烦呢。”说着说着洛南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颈,话说回来,他来别墅以后,他们二人的食物几乎都是他做的,森云寒似乎从来没挑过食物。
“你要吃吗?”洛南黎将东西往对面推了推。
森云寒很自然地拿起一只串串吃了起来,一边不忘大口嗦面,胃口好的模样一看就很好养活。
洛南黎忽然胡思乱想起来,要是生个森云寒的崽子,也这么好养活,还长得好看,说不定还遗传高智商,那该多好。
可惜了,好好一个青年才俊怎么就失去生育能力了呢?
森云寒半碗面下肚,一抬头就看见洛南黎盯着自己,脸上洋溢着奇怪的笑容。
“我脸上有东西?”他问。
洛南黎回过身,尴尬地咳了一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森总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真是这样的话,你这几天怎么总躲着我?”
洛南黎更尴尬了,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他支支吾吾地说:“有道是只有累坏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但万一耕田的不只是牛,山也能移平了。森总你说是不是?”
森云寒笑着说:“我怎么觉得你拐着弯骂我呢?”
“我哪有啊。”洛南黎狡辩。
“我有点好奇,你这一整天没心没肺是怎么做到的?”相处这么久了,森云寒似乎没见过洛南黎正经难过的样子,每天都乐呵呵的,就算把腰作废了,他也可以一边哼哼唧唧一边激情打游戏骂队友外加笑哈哈。
网上黑粉那么多,也不见他在乎和苦恼,甚至能把黑粉写他的小作文当笑话看。
“我哪有没心没肺,我每天要饭的事情可多了?”没心没肺那不是说傻子的吗,洛南黎可不服气了。
森云寒笑问:“每天郁闷三餐吃什么吗?”
“我妈从小就教育我,万事要想得开,还有脸皮薄没饭吃!整日愁眉苦脸的,不用什么大风大浪打到头上,自己都能把自己愁没了。”
森云寒默默点头赞同他的话,又说:“脸皮薄没饭吃?所以你才这么不要脸,什么都豁得出去?”
洛南黎在他含笑的眼里看到些许看笑话的意味,瞬间不满了:“我哪有不要脸?白月初告诉过我们,遇事不要慌,拼命护住脸。牢记此训的我,怎么会不要脸呢?”
森云寒哈哈笑了起来。
洛南黎本来还想多怼他两句,但想起他刚才不高兴,决定放过他,不跟他计较。
笑够了,森云寒望着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的洛南黎看了一会儿,突然喊道:“洛南黎。”
“啊?”洛南黎扭头看他,嘴边还挂着食物残渣。
森云寒抬手用指腹帮他擦了擦。
“你看看你,吃得满脸都是。”
“嫌我没吃相?”洛南黎白了他一眼,小孩子似的故意作对,比刚才塞得还猖狂,嘴边挂的食物残渣更惨不忍睹。
森云寒低头继续吃剩下的半碗面。
就在刚才喊洛南黎名字的一瞬间,他突然冲动地想问他,能不能考虑一下,跟他在一起一辈子。
他好像真的喜欢上洛南黎了,不知从什么时候,不知喜欢他哪里,可就是很喜欢。
手机的振动铃打断了森云寒的思绪,洛南黎拿起手机,接了一个电话,来电人是连曦。
“喂,连曦,怎么了?”洛南黎接通电话时,满脑子都是白天连曦跟那小孩要开房的事儿,这个点说不定……不等他脑补完,对面就传来了连曦不安又焦急的声音。
“阿黎,白千树失踪了。”
脸挂姨母笑的洛南黎瞬间垮下脸:“什么?!”
*
浴室,满屋的水。
白千树脸色苍白,垂头靠坐在墙边,湿淋淋的发丝有水珠不住往下滴落,身上的丝绸睡衣被水完全浸湿。
闫森关掉了花洒,蹲了下来,沉默片刻,伸手抬起了白千树的下巴,魔怔一般略有些可怜卑微地问:“你不是喜欢我吗?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你说话啊,喜欢一个人可以随便喜欢几天,然后又随便几天就抛之脑后的吗?”
白千树不想说话,甚至不愿意睁开眼睛。
从前夜被抓到这儿,他粒米未进,中间沉睡数次每次睡眠时间都不足半小时,还连续被这家伙折磨,身体能量快被消耗干净了。
想吐出一个字好似全身上下都抽干一遍,干脆不说了。
他头昏脑涨,也许下一刻就会昏过去。
“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长得很好看。”闫森又说。
白千树不想回答,他当然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他觉得被他潜规则的人都赚大发了。
没力气说话,他只是扯了扯嘴角。
那一抹笑被盯着他看的闫森看在眼里,嘲讽般的一扬嘴角,仿佛点燃了他满是干柴烈火的脾气。
“我以为你是个软骨头,很容易就屈服那种胆小鬼,娇生惯养的大少爷。”
“所以呢?”白千树听不下去了,这家伙念念叨叨两天一夜了,他快烦死了,一开口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他那自认为可以抢配音饭碗的嗓子,哑得吐字不清了,仿佛被粗砂磨砺了一番。
“你到底想干嘛?杀了我,还是继续强奸我?”白千树咄咄逼人,瞪着他的眼里满是血丝。
闫森望着他,木讷了一会儿,似乎自己都糊涂了。
绑架白千树有什么意思,他说不出来,至于为什么绑架他,只能说噩梦被重新唤醒,他忍不住!
为什么偏偏是在知道他是森家私生子的时候远离他?
那一刻,才刚升起的一点点好感瞬间转换成了数十倍的恨意。
他从小到大听了无数人骂他是个小三的儿子,他妈妈不是个东西,他能是个什么好东西,因为是小三的儿子,所以无论他怎么做,他也永远都是小三的儿子。
他讨厌妈妈,更讨厌自己,也讨厌那些蔑视、嘲讽的眼神。
“你给个痛快吧,我受够了!咳……”白千树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脸上泛红后瞬间白了下去,然后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倒下了。
“白千树!”
闫森瞳孔骤然一缩,心跳瞬间加快,快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在紧张、害怕。
他将白千树抱回了卧室,将他身上的水渍擦干,又给他换了干净的睡衣,将他塞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测体温,喂药,在他半梦半醒时喂粥,折腾半日在太阳快落山时,白千树的气色才逐渐好转。
闫森靠坐在床边,茫然地思考,脑子一片空白,他连从何开始思考,都还没思考明白。
将人弄个半死又紧张兮兮把人救回来,他图什么呢?
晚上九点半,白千树转好。
他想吃东西,闫森去给他做了一锅排骨。
他就着汤拌饭,当着闫森的面大口大口吃饭,一大锅骨头啃到了底,完全没有一点儿被绑架的样子。
吃饱喝足后,气色红润,心情大好,看起来就像是病了一场,面对之前恶劣对待他的闫森,也没多大敌意。
收拾好碗筷,闫森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一声不吭、一动不动,看他那萎靡不振的神色,大概多少想不开了。
“玩够了?”白千树问。
闫森抬头看他。
半晌,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玩?”
“是啊,玩嘛,犯罪违法就是从玩开始的。”白千树说。
“你以前也经常这样玩儿?”闫森明显不悦。
“也不是,我最多耍耍流氓,调戏调戏良家妇男,再过分点就是性骚扰了。你这种绑架囚禁强迫的事儿,我可不做。”白千树招招手,指着远处桌上他来时穿的衣服,“把我手机拿过来。”
他记得昨天闫森回了洛南黎后,将手机塞他衣服口袋里了。
从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闫森不是什么狠角儿,随着他玩儿。
虽然过程有点煎熬,但一开始不是他自己犯贱骚扰人家的吗?
当是教育了,下次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今晚的精神损失费,一个亿。跟我的公司签了十年合约的事情,别忘了。”
闫森眉头一皱,一头雾水地问:“什么?!”
“你绑架了我,强奸了我,还虐待我,不该赔精神损失费吗?”白千树严肃地说。
“我……”闫森完全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白千树居然还惦记着钱,而且他完全不缺钱,他明明也知道自己根本给不了他一个亿。
“你不否认绑架了我,强奸了我,还虐待我对吧?”白千树重复鞭尸。
“你想说什么?”闫森烦躁了起来,“别说一个亿,就算十万我也给不起。”
白千树在手机上敲字。
“你不会想让森家给吧?他们可没把我当回事儿。”
白千树举起手机给他看。
手机屏幕上是群聊天界面,白千树发出去了一个压缩录音文件,群一共三个人,另外两人是连曦和洛南黎。
“给不起就老老实实在我手底下打工,你不老实给我打工赚钱,我就将你承认强奸我的事情,传播给那些你讨厌的人。”正好洛南黎跑路了,逮个冤大头给他打白工再克扣工钱正好。
门口传来敲门声。
“去开门。”白千树命令道。
闫森去了。
开了门,洛南黎、森云寒、连曦以及宴清晖都走进了屋内。
森云寒和宴清晖看到闫森就停住了往前走,三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战火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