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念一晚上没有睡好，大概是白天那个莫名其妙的短信影响到了他。

到了晚上，他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才堪堪睡着，睡着之后还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梦里他像是被困在一个箱子里，很快窒息的感觉就让他拼命抓挠着箱子，一直到他被憋醒，梦境里他也没有从那个箱子里逃出来。

“喂？”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柒念身体一颤，这才总算回过神。

只是心里沉甸甸的，接起电话的时候声音也很微弱。

“大师？”

柒念立刻在床上坐直了身体，这个声音……

“大叔、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柒念的声音里难免带上了几分情绪，电话那头的人想必也是听出来了，立刻便向柒念解释。

“大师，我也是今早上才发现给你的报酬居然还在我衣兜里放着，你也知道我儿……所以希望大师……”提到自己那意外去世的儿子，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得含糊，柒念对此表示理解。

等到挂了电话，柒念沉甸甸的心情转晴。

虽然又要再去一趟小叶村，但是这次可是白天过去，总不能再被人用冥钞糊弄了！

下午便有车来小区门口接他，驾驶座坐着个魁梧的汉子，柒念抱着法事布袋瞧了几眼，表情轻松了些，所以上次真的是灯光太暗他才看错了。

一路颠簸总算到了村口，巨大的老槐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男人，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一杆旱烟。

当柒念抱着法事布袋下车时，便佝偻着背磕了磕烟斗，迎了上来。

柒念也是这才知道，这人姓葛，因为儿子去世，哭了几场，眼睛便有些不太好使了。

“大师，你来了！”手里一直攥着的东西递到了柒念面前，柒念展开一看，虽然皱皱巴巴的，这次总算是真钞没错了。

柒念低头收钱的功夫，脸上挂着笑的葛姓男人一直死死的盯着柒念，间或转动的眼珠像是玻璃珠子一样死气沉沉的。

“这不还得麻烦大师……”柒念本来以为自己收了报酬便能离开。

没想到对方还有法事要做，这次给的还不少，看在钱的份上柒念自然是留下了。

揣在包里的六百块总算安了柒念的心，要等到晚上再去坟山也显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葛大叔，太麻烦你了。”

一整天就吃了碗面条，柒念还没到晚上便饿了，好在葛大叔也没怠慢他，给他送了饭菜，柒念还客气了两句，葛大叔笑着说不麻烦。

看着低头吃饭的柒念，嘴唇微微蠕动着。

可惜柒念只顾着吃饭，自然就没有听见，“吃饱了、才好上路……”

依然是送到快到坟山的位置便停下，柒念看了一眼祭台的位置，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上一次的祭台好歹靠外面，这一次摆的位置非常靠里。

烛火能够照亮的地方有限，柒念一脚踩进亮光里，跟随在他身后的影子张牙舞爪的缩在烛火照射不到的阴影处。

柒念从法事布袋里掏出黄符，专心致志画了起来，等到做完法事，他按照习惯给祭台前的墓碑放上一碗供奉，只是刚弯下腰，便感觉有人在他身后推了他一把。

他站立不稳还以为会直接摔在墓碑上，谁知道双手直接按空，甚至发不出一点声音便被墓碑直接吞掉了。

在柒念被墓碑吞掉后不久，后山通往坟山的小路来了人，瞧了一眼没有柒念的身影后，这才露出满意的表情，也没继续靠近，佝偻着背缓慢走了回去。

柒念疯狂抓挠着头上的木板，双脚连踹带蹬也没见压在头顶的木板有丝毫的动静，白天做的噩梦成了现实，柒念呼救的声音根本无法传出去。

沉闷的咚咚咚的声响在安静的坟山响起，堆起的土山发出轻颤，顶端滑落些土沙，窒息感让柒念的挣扎越来越慢，背后躺着的地方寒气越来越重。

耳边像是有人在吹气，抓挠木板弄伤的手指钻心的疼痛，柒念双腿痛苦地蹬地，眼睛惊恐地睁大，直接被闷晕了过去。

“爹！我不想……”

“娃子……一直……你不要……”

断断续续的争吵声唤醒了柒念，他眼皮颤动，从昏沉中慢慢清醒过来。

似乎发现他醒了，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等到柒念睁开眼，便对上葛大叔阴沉沉看过来的视线，柒念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就连四肢也被束缚着。

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带着一股浓郁的腥气，还有一股古怪沉郁的香气，混杂着腥气一起涌入鼻腔，让柒念本就不太清醒的神志更加昏昏沉沉。

葛大叔在柒念清醒后便动了起来，手里的东西被他一样一样摆放在柒念的头顶、肩膀两侧、两边的手腕、分开的双腿内侧，以及左右脚的脚掌下。

做完这些，葛大叔咳嗽了许久，颤颤巍巍将祭台上放着的阴血举到柒念的额头上。

夜更深了，坟山也起了风，摇曳的烛火外密密麻麻匍匐在地上的影子全都贪婪的看着棺材板上躺着的柒念，葛大叔在耳旁儿子苦苦劝说下没有丝毫动摇。

手里的碗一个倾斜，粘稠的阴血直接将柒念整张脸都覆盖住了。

柒念突然整个人都拱了起来，就连嘴里能让他神志不清的东西也压不住他全身被火灼一般的疼痛，好在疼痛来得莫名，消失的也快。

从肚子泛起的凉意很快就扩散到了他的全身，柒念一脸安详地躺回了棺材板上，葛大叔却突然喷出一口血，直挺挺倒了下去。

直到完全失去意识，他依然死死盯着柒念，不明白他选中的替死鬼为什么没有被烧掉生魂。

“一刻不盯着，便差点叫人害了去……”柒念昏过去前好似感觉有人摸了他的脸。

“不要！”

柒念挥舞着双手猛地坐了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躺在自家床上，惊魂未定地举起自己的双手，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所以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空间这件事只是一个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