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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六】无殇千里寻主(本文前传,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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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无殇猛地从床上坐起,周围一片暗沉,物件却十分熟悉,竟是自己的书房内。

“二少爷!你终于醒了!”贴身小厮叶全从门外急火火地跑来:“你晕倒了整整三天了,吓死奴才了!”

“叶全,太子殿下呢?”无殇只觉头脑中一片昏昏沉沉,只是凭直觉不断地追问。

“二少爷,你不是和太子闹僵了吗?他还把你害成这样!”叶全上前扶住无殇,笑道:“恶有恶报!婉妃已经被皇上赐死了,太子也被贬为永州王,三天前就被勒令出京了!”

“什么?!”无殇一瞬间只觉天昏地暗,顾不得叶全,跌跌撞撞便向门外跑去,失控的狂奔中,倒前的一幕幕渐渐清晰地回到脑海,无殇只觉得从未这么恐慌害怕过,我要失去太子殿下了吗?要我要是太子殿下了吗?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来回肆虐,让无殇几乎吐出血来。

“站住!”一个苍老的身影从身前直喝过来,无殇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跑到了家中的待客厅,身前正立着父亲。

“慌慌张张地成何体统!还不来拜见齐王!”父亲断喝一声,无殇这才注意到父亲身后还立着皇上的第三子,齐王萧焘。

“草民见过齐王。”毕竟是出身侯门,又随太子日日学习礼法,虽然内心焦急如焚,无殇还是停步一揖。

“叶公子不必多礼,久闻叶氏二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英杰!”齐王朗朗一笑,向无殇走进几步,尊贵的皇室熏香味道隐隐地穿了过来:“听说叶公子几日前和我那不成器的七弟(太子萧烈排行第七)闹翻了,还被他害得昏迷不醒?”

无殇立在当地,听到这句话,猛地想起晕倒前太子那句“去传言:无殇大闹太子府,已与太子决裂”,登时觉得心头剧痛,顾不得尊卑上下,怒声道:“王爷误会了,太子殿下和无殇没有闹翻,也永远不会闹翻!”

齐王一怔,鹰隼般的目光逼视着无殇,半晌,方大笑道:“重情重义,真是个好男儿!”说比,那目光转向立在一旁的安国候,口内仍是大笑着:“好!好!!好!!!”

安国候在一旁早吓得魂不附体,忙赔笑道:“王爷赎罪!这逆子定是这几日发烧烧糊涂了!王爷放心,我叶氏一族全族效忠王爷,绝无二心!”说比,向门外道:“无涯!把这逆子关到思过室去,让他清醒清醒!”

一语未完,无殇的兄长叶无涯已从门外进来,沉声道:“二弟,你太放肆了!”说毕,便来押解无殇。

“大哥,别拦我!我要去找太子殿下!”无殇那容他关押自己,顾不得当着三王爷,不管不顾只拼命向外闯。

“无殇,你要和我动手吗?”叶无涯慢慢拔出长剑,眸子里略过一丝剑光般的冰冷!

“大哥,你要拦着无殇寻主吗?”无殇盯视着那剑尖上的一抹冰冷,“我,无论生死,都要陪着太子殿下!”

“够了!!!”一旁安国候早气得浑身发抖:“无涯,快把这逆子拿下!拿下!!来人,快把这逆子给我拿下!!!”

话音一落,外面早有无数家丁一拥而入,不管不顾动起手来,叶无涯长剑也当先攻了过来。

无殇武艺本和兄长叶无涯相当,无奈此时手无寸铁,又束手束脚怕伤了无辜,斗了片刻,早被兄长叶无涯在颈后猛击了一击,身不由己向前一扑,早被众家丁按在地上,随后便被兄长封了武功。

“来人,请家法!今日我要狠狠教训这个不懂事的逆子!”安国候一边断喝,一边余光扫过一旁的齐王,见他面沉如水,并无任何表示,只得狠狠咬牙道:“还不拖出去打!”

“是,老爷!”两个家仆答应一声,转身向无殇告声罪,便不由分说上来拖人。一时家法请出,却是两根乌黑的木杖,足有碗口粗细,十分骇人。

这边安国候已陪着齐王跟了出来,喝道:“重打!”

那家仆哪敢违拗,只得举起木杖,向着无殇臀上狠狠一杖!无殇被按在地上,只觉臀上钻心一痛,险些叫出声来,忙死死咬住牙。那些家仆虽与无殇要好,但此时当着齐王,哪敢放水,接着便一杖狠似一杖,家法噗噗噗打下来。

一时间,院子里尽是刑杖着肉的闷响声,远远地回荡着令人心悸。隔着衣服,眼见着无殇臀上殷红的血渗了出来。

无殇此时已嘴唇尽都咬破,却仍是半声也不肯出,那臀上疼得一阵阵钻心,却似乎可以暂时忘了与太子分离的心痛一般,一时间,竟不希望这家法停下来。

转眼间已打了七八十杖,无殇下身早是鲜血淋漓,安国候面色有些发白,忍不住挥手叫停道:“逆子,你可知错?!”

叶无涯立在一旁,知道这是父亲心软了,忙使眼色与无殇,命他认错,谁知无殇天性便是倔强,此时虽咬得满唇是血,眼神却半分未变,哑声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是!”

安国候心下一沉,偷眼看齐王时,果见齐王面色更加阴沉,只得一咬牙,喝道:“逆子!逆子!给我加力打!”

两个家仆被喝了一声,只得咬牙加了力气,狠狠向无殇臀上打去。只见那一杖杖打在无殇臀上,如暴风骤雨般,眼见着鲜血小溪般淌下,下身衣襟高高肿了起来。转眼又是几十杖过去,饶是无殇常年习武,身子强健,此时也有些撑不住了,渐渐没了声息。

安国候还欲打时,只见叶夫人已不顾礼法从后宅跑了出来,扑跪在地哭道:“老爷今日要无殇死,不如先打死我……”正苦求着,却听那边家丁一声:“二少爷晕过去了!”叶夫人一惊,连滚带爬过去时,只见无殇双眸紧闭,身上血葫芦一般,不由得哭喊一声:“儿啊……”禁不住往下便倒。

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听齐王轻轻咳了一声,众人顿时没了声音:“算了,二公子也是年幼不知事,关起来好好教导便是。”

终于等来这句话,安国候已是大大松了口气,喝道:“把这个逆子关起来!不许给他治伤!”

那一日后,无殇便被囚禁在家中地牢。安国候虽说不给治伤,叶夫人却早寻了最好的大夫来,幸而家仆行家法时时暗中留心,无殇皮外伤虽重,却未伤及筋骨,将养了一个多月,方渐渐地好了。只是被严密关押着,半步也出不得地牢。

这一日却是深冬,无殇听得牢门一响,而后边听柔婉的女声传来:“二哥哥!二哥哥!”未及回头,已见妹妹叶无忧跑了进来,抱住无殇哭道:“二哥哥!”

无殇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宠爱得紧,忙拍着她背道:“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娘担心你,我也担心你,今天趁爹爹不在家,我就把外面的守卫都药晕了,偷偷跑进来看你……”叶无忧抬起头,细细打量着无殇,心疼道:“二哥哥, 你瘦多了!爹爹也太狠心了,竟然把你关在这种地方这么长时间,娘每天晚上都心疼得睡不着,还经常掉眼泪……”

无殇只觉眼睛发涩,低声道:“是哥哥不好,让娘亲和你担心了……”

叶无忧春水般的明眸里涌起一层水雾:“二哥哥,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他一次吧,何必在这个土牢里受苦?”

“无忧,你也来劝我吗?”无殇退了半步,黯淡了眼眸低声道。

叶无忧摇了摇头,低声道:“无忧只是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的在一起……”

无殇看着眼前的少女,满心愧疚,低声道:“无忧,对不起……

但是让我割舍太子殿下,恐怕……终我一生也无法做到。”

“终其一生……也无法割舍……”叶无忧喃喃地重复着,忽然抬起清透的目光看着无殇:“二哥哥,你……你是不是喜欢太子殿下?”无忧口内说着,自己也被自己这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

无殇心头剧震,虽然此情早已明了,却从未对任何人说起,此时,看着妹妹清澈的目光,终于忍不住道:“是,我喜欢太子殿下。太子于我,不仅是主人、是朋友,也是我倾心爱着的人。我,永不改初心!”

叶无忧似乎也被惊了一下,不忍道:“可是、可是他服了离魂丹啊!”

“他……他真的被迫服了离魂丹?”无殇声音一颤,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觉得一股痛深入骨髓。过往的种种,他,忘了吗……

许久,无殇终于长长吸了口气,似乎在对叶无忧说,又似乎在喃喃自语:“是啊,他服了离魂丹,可我却没有服啊……”

“二哥哥,你真傻……”叶无忧看着坚执的无殇,忽然咬了咬嘴唇,悄声道:“你……你快逃吧!”

那一日,无殇终于逃离京都。

京外深冬的天气,北风呼啸,漫天鹅毛大雪如席如刀,却无法阻挡无殇脚下这千里寻主之路……半个月后,风餐露宿了的无殇终于抵达永州。放眼望去遍地荒凉,唯有边城巍峨,带着一股雄壮苍凉之意……

无殇不知不觉走进要塞,正在思索如何见到太子殿下,却忽见一堆巡逻军士昂然而来,断喝道:“什么人竟敢在此窥视!莫非是突厥奸细?!”

无殇忙抱拳道:“在下叶无殇,是太……是永州王殿下故人,求见永州王。”

“王爷何等身份,岂是你三言两语想见便见!速速离去!莫在此妨碍军务!”那带队的军官不耐道。

“在下的确是王爷故人,此剑名为七星龙泉,乃是当初殿下所赐,请将军呈殿下过目。”无殇见那军官有要走之意,忙取下所佩宝剑,双手递过。

那军官接过龙泉剑,将无殇上下打量了几眼,语气略温和了些: “你在此等候,我去禀报。不得乱闯!”

“是,在下明白。”无殇忙应道。

许久,像是过了无数漫长的时间,无殇只觉心里那股滚烫灼热已经烧得自己快把持不住了,方见那军官自营内出来,喝道:“王爷传话,不识此剑,亦不曾认识一位姓叶的公子。宝剑奉还,还请尊驾速速离去!”

无殇登时如心口被捅了一刀般,只觉一口逆血涌上,只得强咽了回去,颤着手去接那龙泉剑。

“快走快走!”那军官不耐地将剑塞进无殇手心,喝道。

无殇被推搡而出,全身冰冷中望着眼前雄浑关隘,想着太子殿下竟真的已将自己忘记,不禁悲怆茫然……

边塞的雪打在他年轻的脸上,一瞬间无殇感到刀割一般的疼痛,但却忽然轻轻笑了起来——

太子殿下,你记得或不记得都没有关系,因为你还是你,而我,还是你的叶无殇……

仿佛忽然想通了什么,无殇后退了半步,向着那遥远的要塞上方,慢慢地跪了下去。

从夜晚至清晨,从清晨再夜晚,无殇也不知自己在这里跪了几天几夜,只知道双膝已冻成冰块,麻木得失去了知觉,周身上下风寒刺骨,却唯有一颗心,是火烫火烫的……

就死在这里也好……至少是离他最近的地方……这样想着,无殇只觉眼见忽明忽暗,就在几乎要失去知觉时,那要塞的大门忽然轰然而开,那朝思暮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线里……

仅仅一个多月,那单薄的已成长得仿佛可以担起任何重担,温柔的眉宇也多了沧桑和威仪,只有那俊美的容颜,仿佛从来不曾改变……

“太子殿下……”无殇的脸上冰凉一片,分别以来所有的委屈、苦难、思念似乎都随这一行泪水化去……

“我已不再是太子,也从不认识公子。”永州王静静地注视了无殇片刻,最后却只是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便冷漠地转身而去,似乎无殇所有的激动和眼泪,半点都不曾落入他的眼中……

“太子殿下!永州王殿下!!”无殇拼命地喊着,仿佛要用完自己今生所有的力气:“你认识我也罢,不认识我也罢,我只想跟你身边,为一卒也好,为一奴也好!太子殿下……”

撕心裂肺的吼声中,无殇看着那熟悉的身影越走越远,想要起身双腿却已冻结在雪中,心中一急,终于失去了知觉……

恍然间,无殇好像做了一个梦……梦见太子殿下温柔地抱着自己,他温暖的怀抱,身上淡淡的香气,都一如往昔……

半个月后。

“你醒了?”无殇耳旁传来威严却熟悉的声音。

“父亲大人?”无殇一惊,慌忙起身,周围景物熟悉,可不正是自己的卧房?

“我……我怎么回来了……”绝望瞬间将无殇包围,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勇气才问出这句话。

“永州王的人送你回来的,还留了句话给我,让我管教好你,不准你再去打扰军务!”安国候面沉如水:“现在总该死心了吧?”

无殇此时只觉心都碎了,咬着牙挣扎起身,跪下道:“孩儿不孝,请父亲大人放我离京。”

“你,你,你……竟然还要离京!你想气死我不成!”安国候气得双手直颤,怒声道:“你现在离京,难道还想再去投奔那个终生不得回京的永州王不成?”

无殇抬起头,目光中透出决意,看向父亲,也向着幽远的北疆,一字一字落地有声:“无殇今生今世,只认太子一人为主。此心如铁,绝无变更!太子在何处,无殇就在何处!他赶我回来一百次,我就再去一百次!”

“太子!太子!他是哪里的太子!”安国候亲气得将桌上物事一股脑掀翻,劈头盖脸砸在无殇身上:“你可还记得你是叶家的子孙!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叶家考虑?!你可知淑妃娘娘(齐王之母)前日已晋了贵妃,齐王更是赐青罗伞出入,这是立为太子之势啊!你口口声声想着那个废太子,你想整个叶家陪你粉身碎骨不成!”

一边是亲情家族,一边是太子恩义,无殇只觉得心头如钝刀割锯,痛得几乎失去知觉,但却更为决然,低头深深叩首道:“父亲大人,无殇不孝,此生已决意追随太子殿下,生养之恩只好寄于来世报答……”

“你说什么?!”安国候被气得几欲昏厥,颤声道:“你这是要与父母恩断义绝吗?你为了一个废太子,要置家族于不顾吗?!”

无殇俯身在地,咬着牙不去看父亲的面容,痛声道:“父亲大人,大哥追随齐王多年,深得齐王信任,日后必能光耀门庭,您……就当没有我这个儿子!”

“你?!逆子!逆子!!”安国候怒不可遏,猛回头向家奴喝道:“把这个逆子给关起来!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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