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摆了个地摊，一张麻布上摆放着瓶瓶罐罐，还有坛奇怪的酒，像是刚从土里挖出来的样子。

路过的黑衣斗篷侠客在摊贩面前驻足:“这是什么酒？”

“桃花醉。”

“多少钱，卖与我。”

“不卖。这个我不卖，多少钱都不卖。”

“那这个棍子怎么卖？”

“……这个，也不卖。”

侠客无趣的走了。丐帮轻叹一声，收拾摊子回了家。屋里灯火通明，美丽的西域人倚在桌边剔牙，桌上一盘烧鱼只剩下一盘鱼骨头。

“今天有多少钱？”

“十文……”

“给我。”

丐帮不说话，双眸直直盯着他。西域人邪肆一笑，蹬了桌子起身向他走来，双手熟练的勾着他的脖子，往他唇角送去一个香吻。丐帮冷漠的推开他的脸，问他:“你分文没有，哪里来的烤鱼？”

“换来的。”

“怎么换的？”

“跟你怎么换的，也就跟别人怎么换。”说完，还暧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颊。

丐帮双眸泛红，腮帮鼓动几息，突然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扯得连连后退，直至砰的一声砸在桌上！

西域人被他拿住咽喉，脸色涨得通红，却咬紧牙关不出声，只用一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死死把他望着，那目中神色微微涣散，含了泪光……丐帮喘着粗气，手劲儿一松，撤手扒了他的衣服。

西域人呛咳几声，见状十分配合的抬腿，挑眉看着丐帮。一番事后，丐帮利索的提上了裤子。西域人委屈的看着他，大约是在腹诽他的无情。他随手扔了把铜钱，出门提起他那包东西，快步走了。

丐帮的东西终于还是卖完了，最后连他的武器也卖了，卖给了那个侠客。唯独那坛子最不值钱的酒，他没有卖。

丐帮不许那个西域人出门，最开始只是锁门，不管用。后来丐帮又把他锁在床头，他又逃了一次之后，丐帮干脆不锁他了，每次死命的把他‌‌肏‍‍‎‌‎到下不来床为止。这样，他就没精力跑出去找别人了。

西域人也渐渐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反正丐帮每晚都会回来，他索性沐浴后赤裸身体等着他来，两人惯例一番云雨之后，丐帮留下钱财摔门而去，他自睡他的觉。

如此也挺好。

只是，前几日有些不同，丐帮回来时脸上有伤痕，还一身汗味，带回来的钱也少得可怜。他有些不依，与他欢爱也不是那么配合了。

“钱呢？”

“你我之间，只有一个钱字？”

“嫖客与娼妓，除了钱还能有什么。”

“我不允许你这么说！”

“好哥哥，我本来就是这么下贱——”

他话刚出口，就被丐帮吼道:“你再敢说一个贱字，信不信我弄死你！”

“不信。”西域人轻蔑的瞧着他，“我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你舍不得让我死。”

这个把柄已经被他拿捏着挑衅了很多次，百试不爽。果然，丐帮又摔门而去。

直到那次，丐帮醉醺醺的回来，抱着他一阵乱亲。亲着亲着就泪流满面，嘴里胡乱说了些醉话，声声喊着一个中原名字。对，自从第一次见面，这丐帮就一直喊着这个中原名字，还硬把他拉回这个家，不许他自己出去挣钱。但他肯定，自己没有这个中原名。

丐帮摸到带来的酒坛，那酒他没舍得卖，他要喝了。

他仰头灌了一口，吻住他的唇渡进他的嘴里。

“月，你要的桃花酒，尝尝？我酿了三年，封了十年，终于等到与你一同品尝了。”他神情前所未有的温柔，怜惜的摸了摸他的唇角，将那溢出的酒液抹去。说罢，又仰头喝了一口渡给他，如此，直到把一坛酒都喝光后，他醉醺醺的抱着他大哭，说当初万不该放他走。

他冷眼旁观，无动于衷。

十三年前，他还在教中接受训练。来中原，也是今年的事情。刚来时他还听不懂汉语，是恩人教会了他，他学得很努力，一点就通。

丐帮醉了的这一夜，没有跟他做爱，天亮之际，丐帮默默地起身走了。他听着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翻身朝里继续睡回笼觉。

他攒的钱已经够了，所以，他去赎了他的武器。

他初来中原时被人袭击，武功半废，在中原又语言不通走投无路，只得将一套行装贱卖成钱，打算返回西域去。

那时，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执着的要来中原，冥冥之中他觉得自己该来中原一趟。

他记得这里有一个人，在等他。

可他的行装不值钱，唯一珍贵的两柄弯刀也被几文钱骗了去。

回西域的钱不够，他又找不到方向。迷茫时，他遇到了恩人。恩人给他疗伤，教他汉话，指引他方向。

他猜想，这人会不会就是他要找的人？

可是不对，他记得那个人喜欢看他穿着西域服饰。喜欢摸着他身上的金银饰物，喜欢笑眯眯的看着他。

是了，就是那么一个人。

自醉酒后，丐帮就再也没来过，他也离开了那小屋，带着钱财去赎回了自己的弯刀。

丐帮惊讶于他会用弯刀架着自己的脖子，那双熟悉的蓝色眸子藏在兜帽下，只看得到一双薄唇。

“我来取你性命。”

“月……”

“你认错人了。”

“好吧，我承认我唤不醒你的记忆，也无法让你再次喜欢上我……我认命了，已经打算不再纠缠你了。你……还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跟我睡的时候，就没想过我终有一天会来讨债吗？只有你死了，那些肮脏的过去才没人知道，我还是那个我，等着那个人来找我。”

“你在等谁？”

“我不知道，但他说过，会找到我。”

“月……”

“我再说一次，你认错人了。你不必再骗我，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丐帮说:“我没有骗你。我在年少时就遇见了你，与你互许真心，答应彼此要永远在一起。你喜欢喝我酿的酒，我就答应你，等你回来时我陪你一起喝桃花醉。可你一去再无音讯……我等了十三年，等回来的，却是一个失忆的人。”

“我没有失忆。我的记忆也没有问题，是你脑子有病。我以前根本不认识你，你说的那些关于我的所谓“过去”，我也没有丝毫印象。一切都只是你的臆想罢了。”

丐帮怔忡的叹了口气，道:“好吧……”

不知道是谁的记忆出了问题，总之西域人坚信自己没有错，明尊会在他迷茫的时候时候指引他。明尊说，他只需相信自己。

对，只需相信自己的判断。

他握紧手里滴血的弯刀，无比的坚定。

“我倒是希望，一切只是我的臆想……”丐帮嘴角溢出了血，捂着伤口痴痴的望着他。他回以轻蔑的一笑。

“月，你笑起来很美，以后多笑笑。”

丐帮最后这一句话，他有一丝印象。在记忆深处有一团迷雾，时不时的闪过一些熟悉的画面，却怎么也记不起那是什么。

细雨绵延，刀尖的血迹被冲刷干净，地上的鲜血晕开刺目的红，好似记忆中的……来不及多想，黑衣斗篷的男人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打算如何？还要等那个人吗？”

他收了弯刀，淡淡的道:“等！”

“可惜，你的任务失败了。明尊难道没有告诉你，谁才是你的敌人吗？”

“你——”

他初来中原时，那个追杀他的人……他的恩人……

剧痛传来，神智模糊的那一瞬间，他好像想起来了。那一年桃花树下，那人捧着一坛桃花酿，亲手把它埋在土里，“三年之后，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微微笑着，认真的说:“好，月定当如期而至！”

少年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憨厚挠了挠头，支吾其词的道:“嗯……那个，其实你笑起来挺好看的，以后要多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