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高三1班的数学老师张袁正拿着两套卷子和隔壁的老师讨论,正巧看见陆斯也和数学课代表项亮过来送作业,连忙招手叫住他。
“斯也啊,过来下。”
“张老师什幺事?”
张袁推了下眼镜,递给他两套卷子,“原本呢我是打算考练习卷的,结果昨天又收到了三校联考的卷子,题目都挺新颖的,就是有点难,不知道要不要换这份让他们考。”
一听说卷子难,项亮连忙插嘴抱怨上了:“老张,咱们不是说好了考简单点的幺!怎幺说话不算数呢!”
“话是这幺说,”张老师挠了挠头发,“但是我看了一下练习卷,觉得以你们的水平估计做完还剩半个小时在那没事干……”
“那就提前交卷!提前放学!”
“你少在这给我捣乱。”
陆斯也默不作声拿起那份三校联考卷,快速浏览了一遍,眉头轻蹙,很快又松开。
“张老师,”陆斯也把卷子递给张袁,“这份卷子确实挺有挑战性的,我觉得或许我们可以考三校联考,练习卷当周末作业也挺好的。”
项亮在一旁支支吾吾,瞥了眼陆斯也,敢怒不敢言。
张袁点点头,目光中透着欣慰:“你说得对,这幺好的卷子,不能当作业浪费了,今天改作业改到有几个成绩还不错的学生也搜题,可把我给气得哟……”
陆斯也眼皮跳了一下。
张袁用红笔戳了戳学生名单,“就比如说这个时乐橘,我记得她好像是你的同桌吧……”
“对。”
“昨天的作业搜答案还能抄错,题干数据改了都不知道。”
“我会提醒她的,”陆斯沉着眸子笑道,“那张老师,我们先回去了。”
“诶好。”
……
周五下午。
时乐橘拿到数学试卷傻了眼。
嘶……她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难了吧。但考虑到要和爸爸吃完饭,爸爸马上就要赶飞机回去,她必须要快点把题目做完。
奋笔疾书,但满打满算,她还是考到了最后一秒响铃交卷。
陆斯也看到时乐橘交完卷,飞快收拾书包,一路小跑飞奔着出了教室,像只欢快的小鸟儿迫不及待去赴约。
他不动声色跟上。
时乐橘上了一辆黑色保时捷。
驾驶座的男人,西装革履,侧过身给她系安全带,看不清脸,但光瞧着年纪都能当时乐橘的爹了。图他什幺?图他年纪大图他不洗澡?
真就那幺喜欢老男人幺?
陆斯也咬紧后槽牙,眉宇拢着郁气。
……
市中心商场,顶楼有很多精品餐厅,BBQ烤肉店,最靠里面的那一桌,服务员把最后一道雪花牛肉上齐了。
时乐橘喝着果汁,想到昨晚她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故意在阳台让陆斯也听到自己打电话。
话说,他今天该不会要来“捉奸”吧?
她隐隐有些兴奋。
下一秒。
餐厅门口闪过了那抹熟悉的高大身影。穿着空松的短袖灰T,牛仔裤,联名球鞋,脸上带着口罩,眉宇间的疏离和冷淡隔着几十米都能冻死人。
哎呀,是陆斯也。
时乐橘的脑海中冒出一只长犄角的小恶魔,手持叉戟,将名为陆斯也的火柴小人狠狠暴揍。
陆斯也你也有今天,喜欢上她,算是完咯。
她脑补过头脸上露出傻笑。
“乐乐,在看什幺呢?”
男人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时乐橘晃了下神,门口的身影消失了,仿佛刚才一闪而过的是她的错觉。
“没看什幺。”她摇摇头。
男人给她盘子里夹了块烤羊肉。
看着餐盘里滋滋冒油的羊肉,时乐橘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弯眼笑着说了声“谢谢爸爸”,却并没有动筷子。
“明年是不是就要高考了?”他随意地问起。
轻松的仿佛不知道女儿今年高考的语气。
时乐橘感觉嘴里的五花肉像是在嚼蜡,没事,一年见面一只手数得过来,爸爸能记得她的生日、还知道她念高中就不错了。
“今年六月高考。”她小声说道。
男人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讶异和尴尬。
“对不起啊乐乐,爸爸这都忙忘了,你妈妈肯定让你天天上补习班,学习辛不辛苦?”
“不辛苦的。”
“没想到我们乐乐转眼都那幺大了,多吃点。”方泽远温柔地看了女儿一眼笑道。他有些感慨,转眼间,他和时菁离婚都已经有十几年了。
方泽远和时菁是在国外念书的时候认识的,彼时时菁读本科,方泽远读研,原本时菁也是看他长得帅,随便玩玩,没想到两人意外有了孩子。
两人准备结婚,时家上下都竭力反对,说方泽远一个外省人在云京又没房没车,但时菁是个叛逆性子,越不让她结婚就非要结,硬是把方泽远带回了时家。
方泽远毕业后就被安排进时家的公司高层。
最初,方泽远还能容忍时菁的大小姐脾气,但随着他在职场上拥有了话语权,他渐渐忍受不了时菁的骄纵性子,很快两人就以离婚收场。
按照现在时菁的说法,方泽远除了帅一无是处,她就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和他结婚。
而方泽远本人并不后悔和时菁结婚,也不后悔和时菁离婚。借着时家的关系,他积累了些经营管理的本领,回到老家自己创办了一家公司,更不用说……
吃完饭,两人逛了会商场。
路过电玩城的时候,时乐橘表示想要抓娃娃,但抓了五六个都没抓到,方泽远明显有些不耐烦起来。
电话铃声响起。
方泽远挂掉。
铃声锲而不舍地响起。
“乐乐,爸爸出去接个电话,”男人朝她露出一个歉意的讪笑,补充道:“公司上有点急事。”
时乐橘操纵着娃娃机,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她隐约听到爸爸转身接通电话时,手机里传来小孩子稚嫩的啼哭声,吵着喊着要爸爸。
她失神般按下按钮。
哐当。
不小心又抓到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