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不想让局里的人知道昨天她在他家发生的事,如果自己不听话,说不定他真的会……算了,不过是个电话号码,存着就存着好了……
虽然心有不甘,但她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好,该说的也都说了,现在该去办正事了。”江未说着,整了整衣服站起身来。她站在一旁,看着他整了整左手腕上的手表,旋即,抬手开门。她站在身后,正打算跟着他一起走出去,忽然,他没有开门反倒是转过身来,她愣了一下,下一刻忽然感觉一块布料擦在她的眼睛下面,她傻了,这才发现那个给她擦着眼泪的居然是江未,他居然用他的衣袖,给她擦脸?
如果没有记错,她昨天去他家的时候还怀疑他这个人有洁癖,今天他居然肯用衣袖给她擦脸?她疑惑的抬头看了看,果然,江未正一脸厌恶的看着自己,准确的来说,是正在给自己擦眼泪的那只胳膊袖。
心微微的一动,她飞快的移开了眸子,刚想伸手胡乱摸两下,谁知却被他一下抓住,他皱着眉头,十分霸气的吐出两个字:“别动。”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听话,果然还真就乖乖的站着等他擦完,谁知,刚没一会,便听他嘴里小声的吐出一句别扭的话来,好像是在说服自己什么:“反正都要扔了……当一回抹布也没什么……”
林亚楠愣了一下,等她仔仔细细的想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的时候,他们已然走到了手术室,她跟在他的身后暗暗痛骂,这个男人不仅有洁癖,还挥霍得令人气愤啊啊啊啊!
然而,此时的林亚楠和江未并没有发现,在手术室的门外,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男子,此时正仅仅盯着手术室里江未那抹高大的身影,眼底满是怨恨的神色……
江未和林亚楠到了手术室,张林的尸体被人从冰库里用轮床推了出来。她还是很惧怕尸体的,所以还没等看到尸体,她就先跑了出去。江未今天虽说一开始的心情不大晴朗,但现在已经好了许多,知道上一次在现场她的表现已经是极限了,现在开肠破肚的场景,也的确恶心了一点。
看到一名实习法医在一旁记下了开始尸检的时间,江未这才点了点头,另一个助理法医拉开了尸体袋的拉链。
这具尸体还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孩子,尸体小了许多,助理法医一个人就将他那已经冰冷了的小小躯体放到了尸检的桌子上。
验尸桌分两层,上面是一层金属板,用于陈放尸体,金属板上穿了一些孔,这样水可以顺着这些孔流到下层去,下层也是金属的,充当滤污器。
在验尸房里,流动的水是非常必要的,水从验尸桌的上层流过,不停的冲刷着。
然而,就在助理法医打算用剪刀剪开验尸桌上尸体的衣物的时候,忽然,手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紧跟着,便是一群人从屋子外面涌了进来,最先跑进来的是一个中年妇女,妇女的眼睛已经哭肿了,刚一看到验尸桌上的尸体,整个人就跌跌撞撞的跑过来,甚至不顾验尸桌上的污水,趴在那小孩子的身体上就大哭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有一个身穿白色医袍的男子,跟一个穿着警服带着眼镜的中年男子,那张脸江未曾经见过几次,江未的记忆力还不错,他知道这个男人是警察一科的科长,也就是宣如意的顶头上司。
“这是怎么回事?”男子长了一双小豆眼,看到此情此景,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双手在伸手背着,不多的胡子一翘一翘的。
原本正趴在女孩尸体上哭的中年妇女此时哭的更厉害了,她一双眼睛瞪得通红,看着屋子里的这群穿着白色医袍的男子,忽然歇斯底里的大骂起来:“你们这群混蛋,我说了要让我女儿全尸入土,谁让你们碰她的,谁让了!”
科长看到此情此景,脸色显然变得铁青,“宣如意呢!谁准许解剖的?为什么我没有收到任何的申请?”
就在这时,宣如意听到了消息,赶了过来,看到眼前这最糟糕的场面,整个人也沉默了。
早在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她就想到最坏的可能性就是目前这种状况。
但如果真的按规矩来,这一套流程申请走下来,再加上尸检的时间,肯定超过了四十八小时,那个男人是他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他的,他的身份尊贵,而且奸诈狡猾,这第二次再被放出去很可能找到千万种办法来逃避警察的调查,她不过是不想放过一个罪犯,所以才铤而走险……
“科长……我……”宣如意眉头紧皱,显然也是无计可施,正打算先承认个错误再说。
谁知就在这时,忽然,不远处的江未摘了口罩走了过来,缓缓开口道:“抱歉,这个案子虽然是宣队长负责,但解剖却是我得提议,这个案子案情有些复杂,有些问题需要深入调查……”
科长的眯紧的小豆眼落在了江未的身上,满是不屑,不等他说完便不耐烦的打断,将目光移回到宣如意的身上:“但是这么做不合规矩,宣队长怎么能做这么糊涂的决定?如果有不得不尸检的理由,那也要通过正常的手续申请经过上级批准才能动手。”宣如意眉头紧皱,低着头许久,最终也不过只说了抱歉两个字。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尸体的家属忽然情绪激动的扑了过来。大吼道:“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为什么还不能给她留一个全尸……她才十三岁,十三岁啊!你们安的什么心啊……”
那中年女子哭的凄惨,顿时,屋子里满是她歇斯底里的哭嚎声。
钱科长看到此情此景,脸色更加铁青起来。他是上个月刚刚上任的新科长,位置还没坐热乎就出了这样的事来,简直是莫大的耻辱!不管怎么说,只要不是自己局里的人犯的错,就可以减少他的错误,既然如此,把所有责任推到眼前这个仪表堂堂的陌生人身上,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想到这,钱科长便故作威严的对着江未开口道:“你是什么人,我看你不是我们局里的司法法医?既然如此,这里的事恐怕也跟你没关系。这件事牵扯许多,既然家属不允许,那就将尸体送回冷冻库,规矩就是规矩,再多的借口也不过是狡辩罢了,宣如意,回去写一份三千字的深刻检讨,明天交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