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身边的兄弟，死在了这个细作的手上。”苏如是说得字字珠玑，一句一句都打击在所有为周副将鸣不平的人心上，“现在你们还觉得不公平吗？”

大家都沉默了，静静地看着她。

“好了，可以行刑了。”苏如是转过头对宁王说完，就离开了练武场最中心，来到了外围律王的身边。

律王知道苏如是看不得血腥，便轻轻搂住她的肩头：“我们要不要出去走走？我带你去看看这附近的风景。”

苏如是点点头，律王便拉着她一起走出了兵营，而宁王留在原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周副将行了刑。

等到苏如是晚上和律王一起回来的时候，练武场已经被清空了，只是隐隐在地上还能看到颜色暗沉的血迹。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苏如是察觉到兵营中的士兵都气氛压抑着，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就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一点也没有前几日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的热闹氛围。

“大家的气氛好像很不好呢。”苏如是看着他们陆陆续续离开的背影，有些担忧地说。

律王不以为然：“周副将在军中声望颇高，手底下有不少颇为信服他的小兵。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情低落也是正常的。”

别说大家觉得心里不舒服了，就连苏如是这个从来都没见过周副将的人闻到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她都有些心里闷得慌，更何况是与周副将朝夕相互那么久的兄弟了。想到这，苏如是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像这种军心低迷的时候，你们一般是要怎么去鼓舞士气啊？”

律王夹起来一筷子米饭塞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能怎么鼓舞？就让他们自己恢复啊。”

“不是吧？那如果大家的心情太差，影响了作战能力呢？”苏如是追问。

“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的。”律王摇摇头，“如果影响了战力，他们是会受到惩罚的。”

果然，在‍‌‎‍‌现‌‎‎代‎‌‌‎‍科学的管理理论出来以前，大部分都是性恶说的拥护者。

性恶说是指在思维中认为人的本性是恶的，只有不断的用惩罚规范他们的行为，他们才会做出好的行为。律王有这样的管理思维也很正常，只是这样会导致手下的士兵可能与他产生不了那么强烈的精神连接而已。

想到这，苏如是突然伸手握住了律王的大掌：“明天开始，按我说的做。”

律王一头雾水，可是手心热热的，暖到了心口。他看着苏如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说好了！”苏如是笑着，眼睛亮晶晶的，仿佛里面蕴含了千万颗小星星。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律王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不是答应她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苏如是就早早地出现在了兵营用早膳的行列中。她和所有士兵一起喝着粥啃馒头，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律王和宁王不在，胆子大的士兵就壮着胆子问道：“苏小姐，你是谁家的千金呀？”

“我不是谁家的千金。”苏如是大咧咧地咬了一口馒头，“我就是一个商人而已。”

“商人？”几个士兵大吃一惊，“你一介女子，怎会是一个商人？”

苏如是不高兴地嚷嚷：“女子怎么了，你信不信你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没我有钱？”

大家伙揶揄着开了开玩笑，显然谁都没把苏如是的话放在心上，只当她是在和他们吹牛呢。

“那……苏老板，你在京城待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来千阳城啊？是喜欢律王殿下，想要嫁给他吗？”

战场上的士兵口无遮拦，一点都不忌讳。毕竟整日出生入死，感情都变成了过眼云烟的小事。

可是苏如是显然没有那么淡定，她揉了揉自己的头，为难地解释道：“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

眼看着再聊下去就不知道要聊到什么了，苏如是感觉把话题拉回来。

“律王之前就向我夸过你们，军纪严明，踏实机敏。你们怎么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那样啊？一个个又八卦又多嘴，快赶上村头嚼舌根的老婆子了。”

大家又是一阵嬉闹。嬉闹过后，有一小兵突然问道：“苏老板，律王真的向你夸过我们吗？”

“那当然。”苏如是说得很笃定，“我在京城的时候律王就总给我写信，说你们军纪严明，战斗力强，是他非常欣赏的军队。还说哪怕没有人看着你们，你们也会很认真地练兵，是这样吗？”

“没有没有……”

“律王夸张了……”

大家赶忙摆手，不过苏如是的话还是让他们心情好了很多。

“你们吃完饭没有？”在早餐快要吃完的时候，人群中有一小兵嚷嚷道，“赶紧吃完去练兵啊。”

苏如是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哪个副将出没。显然，这个小兵是出现了去练兵的主观能动性。

大家把碗中剩下的饭扒拉到嘴里，便三三两两离去，主动去了练兵场。苏如是也赶忙把碗放下，走进主营帐就把律王拉了出来。

“你要带我看什么啊？”律王皱着眉头问道。

“看他们啊。”苏如是伸手指指练兵场，上面已有无数人在整齐划一地操练着。

“不就是在操练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律王不以为然。

苏如是赶忙出声说道：“你仔细看看啊。”

律王无奈，只能按照苏如是的意思仔细看场上的情势。突然，他发现了，此时的练兵场上竟然没有一个副将，只有士兵在自己默默地练着。

没有哪个士兵会喜欢操练，可是不操练又有可能会拉低整体军力，因此每日都是副将在拉着他们来练习。今日看到大家都这么主动的操练，律王不由得大吃了一惊：“这也是你做的？”

“是啊。”苏如是自豪地说，“我今天就是实验了一下，结果发现还真有效。”

这下，律王心中好奇心大起：“什么有效，你倒是说清楚啊……”

“以人为本。”苏如是顿了顿，继续说，“性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