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眼下对于他来说首要的是养好自己的伤,否则连回京城估计都成困难了。
强撑着自己身子坐起来,才发现苏如是竟然还在桌子上留下了药材,还有一个莲花图案的荷包,里面有一些银子。
这还是他从前觉得那个贪慕虚荣且心机颇深的人吗?那样的人怎么会为他人考虑的这般周到。
当夜,他躺在床榻上,也不由得开始感到难眠。
这是一间开在小城边上的客栈,夜里一片寂静,只有木质的屋顶受了潮,发出‘嘎吱’的响声,他就盯着那片天花板发呆。
他不得不重新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力来,自己从前似乎做了很多不尊重这个姑娘的事,难道,竟然是自己做错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合上眼,将将要入睡时,却听到了一阵异常的响动。
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拔出放在床边的佩剑。
此情此景,即使是他经历过无数惊险的时刻,也不得不捏一把汗。
他们与对方交手那么多次,彼此两边的人都打散了,不可能再有大规模的刺客来袭,但是他现在身上伤重,怕是难以御敌的。
律王全神戒备,盯着窗口、门口各处可能来人的方向,那脚步声似乎越来越近了。
忽然,门‘吱呀’一声,慢慢地打开了。
他刚刚要提剑冲上去,却见到门后慢慢地探进来一个无比熟悉的小脑袋,朝里面张望了一下,见到他十分惊讶。
“还没睡呢?”苏如是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走进来,朝桌子上扫了一眼,顿时露出了万分惊喜的神色。
只见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拾起桌子上的荷包,美滋滋地笑道,“我就知道是落在这里了。”
她和映秋走在半路上,才发现自己的荷包不见了,思来想去只能是落在了这里,她才没那么好心,把自己仅有的这点钱留给他呢。
律王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无语,不过也松了口气,幸好是她……
不对。
他忽然眉头一紧,他刚刚听到了两股动静,其中一个脚步轻缓均匀,应该是苏如是的,另一个则是有如蜻蜓点水,每一下落地都十分有力。
苏如是拿了自己的荷包,正准备扭头离开,却被律王一把扯了回来。
“你干什么?”她怒而回头,正准备同他理论一番,却正好撞见他严肃凝重的神色,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门外的方向。
“大岳高手?你们主子还真是看得起我。”
苏如是不知道他是在同谁说话,只知道他话音一落,门外的回廊上忽然落下一个人影,仔细一瞧,竟然是从屋顶上下来的。
黑暗中,她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只知道是个身形十分矫健的男子。
“听力了得。”那个人拍了拍手,语气似笑非笑。
苏如是这才明白,心下当即便有些骇然,她刚刚若是直接走出去的话,只怕是怎么丧命的都不知道。
此人显然是之前见过她和律王走在一起,或许是在小船上,或许是在宁王的船上,总之他是跟着自己,才找到了这里的。
现在自己帮他找到了律王的位置,他为保险一定会杀掉她的。
律王轻轻地将苏如是朝自己的身后一推,面无表情地一剑朝着那个人影刺去。
外面传来兵戎交接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清脆响亮,苏如是怎么也没想到律王还有这等体力能与人交手。
她站在回廊上观战,才知道律王口中的‘大岳高手’是什么意思。
来人简直是身轻如燕,在屋顶、走廊、栏杆上来去自如,一下子又能跳到你面前来,简直是个古代版的蜘蛛侠。
再反观律王那里,虽然他剑法更胜一筹,但是轻功就逊色了很多,总是慢上一拍,总是扑空。
而那刺客却凭借灵活的身手,反倒偷袭了好几下,搞得律王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添了几道新的口子。
苏如是不光是看热闹,也一边想着怎样能阴这个刺客一波。
毕竟要是律王死了,自己也难逃一命,这点她清楚的很。
她突然发现,那人的轻功虽然神乎其神,但是每次总是要借力的,观察好一会,她终于看出懂了他每次跳到另一个的地方的落点该怎么算了。
于是她提前蹲到那个地方,然后掏出一把匕首将栏杆割断一半,然后深吸一口气,大喊了一声“王爷救我!”。
律王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皱着眉朝她这个方向赶来。
那刺客也紧跟其后,正准备将两个人一网打尽的时候,脚下的栏杆却忽然断裂开来,整个人也随之失去了重心。
苏如是见人果然上当,连忙拼命示意律王追上。
律王也会意地点了一下头,趁着刺客还未反应过来,瞬间在他脖颈上刺上一剑。
可惜那人反应极快,避过了他的攻势,只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血痕,随后二人又陷入了僵持状态。
苏如是故技重施,又设下了好几重陷阱,那刺客一边对付律王,一边还要分散心神防止被阴,一连中了好几剑。
“肖桓狗贼!手段竟如此下流!”眼看着自己呈现出败势,刺客急得破口大骂。
律王倒是一脸的无所谓,“与你家主子比起来,本王自然还算光明磊落。”
那刺客也不是个死心眼的,知道自己这样再打下去也捞不着好处,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从客栈的另一侧翻窗而出,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苏如是看着律王在一边摇摇欲坠的样子,破天荒的上前扶住了他。
“本王无碍,你先走吧。”律王有些逞强地摇了摇头,但是他整张脸却苍白的可怕。
苏如是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好久,才叹着气摇了摇头,“罢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毕竟刚刚要不是这个人拉住自己,估计现在她已经没命站在这了,而刚刚那个人离开定然会通知其他的同伙,这个地方怕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律王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但没有说话,任凭她扶着自己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