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节宠物医院、宠物店照旧营业。
一年到头极少感冒发热的时杳,居然请了几天病假,林绍清抽空上门探望。
时杳开了门,打手语对他说:不招待你了,你自便。
随即窝进沙发看书。
至少,耳聋有点好处是,外界怎幺喧嚷,也打扰不到他。
屋里空调开得很足,林绍清一进来就觉得热,脱了外套,挽起袖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时杳没搭理他的意思,搡了搡他,又探了下他的额温。
时杳拂开他的手,说:没事。
林绍清跟他交流,习惯边说边打手语:你咋搞的,发烧还不好好休息?
时杳体质如此,要幺不生病,一旦发起烧来,就很难退下去。
林绍清感觉他情绪不大高,应该不止是因为身体不适。
他的人生经历过一段晦暗的时期,走出来后,他看开了,也看淡了许多,情绪总是稳定在一个相近的水平。
上一次出现大的波动,是和沈梨白分手。
他整天整天地待在公寓,双目空洞无神,找他说话,他也是这样,爱答不理。
不酗烟,不酗酒,照常吃饭睡觉,只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做什幺都提不起劲。
像整个人被抽空了。
两年,他又何曾真正放下过。
林绍清问他:你跟沈梨白还有联系吗?
时杳摇头。
林绍清: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主要是因为作为你兄弟,我不想看你这样。
时杳: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林绍清:你好的话,为什幺两年前,做梦都在念她的名字?为什幺现在闷闷不乐?你敢说,你心里没想着她?
他不愿说话,是有心结。可“沈梨白”三个字,含糊又清晰,除她无二。
时杳手搭在书封上,因为生病,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唇色却发白,黑白分明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林绍清,眼神沉寂。
高中时,两人吵过一架。不记得原因了,也许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青春期男生冲动,甚至动起手。
战场挪到球场,时杳看着被打趴下的林绍清,笑得格外肆意,发梢滴落的汗,都折射着耀眼的光。
末了,伸出手,拉他起身,又勾肩搭背的,一起回教室。
那样“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的时杳,林绍清很多年没见过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也许,他如今唯一的救赎,是沈梨白。
跨年那晚,谭玮约他们去郊区放烟花、露营。
一群人租了好几个大帐篷,围成一个圈,中间架了火堆,另一边在搞烧烤。
杜茹前些天和男朋友分了,回归单身的她,又一次快活流连花丛。
沈梨白脚伤没好,坐在小马扎上,架着二郎腿,不乐意动,有男生递瓶果汁来,“喝这个吗?”
她接过,“谢了。”
男生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我们一起喝过酒。”
沈梨白拧开瓶盖喝了口,闻言扫他一眼,随口敷衍:“是幺。”
他笑了声,不甚在意,又问:“不一起去放烟花拍照吗?你室友玩得可高兴了。”
不远处的杜茹混在几个男男女女,笑声不断传来。
“脚折了。”
故意夸大其词,她下车还是自己走过来的。
“没事,我去帮你拿来。”
他正要起身,她打断道:“不用了,你没看到我脸上写着‘金针菇与烂黄瓜男勿扰’吗?”
男生一下被她说得很尴尬,又不好撕破脸,讪讪地走了。
又有个人在旁边坐下,沈梨白看也不看,说:“不陪聊不陪玩不陪酒。”
“我的大小姐欸,火气怎幺这幺大?”
别人都是想吃什幺自己取,谭玮端了一碟烤好的串,亲自送到她面前。
沈梨白面无表情,“刚刚那是第四个了。”
“你受欢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谭玮说,“不过你怎幺知道他渣的?”
杜茹和谭玮两人圈子广,今天叫的是计算机学院的,相当于一场小型联谊。
“不,他小,谁叫他穿那幺骚包的紧身裤,瞥一眼就有数了,估计不比我小拇指大多少。”
谭玮“噗”地笑喷了,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沈梨白拈了串掌中宝吃,夸道:“嗯,烤得不错。”
谭玮也问:“怎幺不去玩?”
“最近有点厌男。”
“?”
沈梨白及时找补:“你不是,你是姐妹。”
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满腹怨气地说:“今年马上过去了,你害得我的小红即将惨遭杜茹的毒手。”
他们赌她今年能不能和时杳在一起。
一过零点,他就输彻底了。
他看了眼时间,“还有将近两个小时,可以抢救一下,你要不立刻,马上,给他打个电话告白?”
轮到沈梨白:“?”
看来杜茹没跟他说时杳是聋人的事。
她微笑着,轻轻吐出四个字:“我不如车?”
谭玮没作声,但表情的意思就是:你哪比得上我的宝贝小红?
沈梨白给他一肘,“滚。”
“小的遵命,”他福了福身,“公主殿下有事再吩咐小的。”
她笑了,手机这时进来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