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过人鱼歌唱的声音吗?
埃塞笛安斜靠在医务室墙上,看着少女走出医务室的大门。
她一步也没回头。过了两天,他听见有人说林洛把报告原封不动的交上去了。
他过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林洛一字一顿的指出教导她的老师的错误,最后扫了眼人,轻飘飘的道:“我确定这并不是我的错误,而是你们的失误。如果你硬要说我错了,那我只能说你们当年就错了,现在无非是怕更改罢了。”
被斥责的的队员气的脸都红了,面目狰狞,一群人拉着他还让林洛给他道歉。
“干什么呢?”
埃塞笛安敲了敲门框,其他人看过去。
“阿sir,她说完这个报告有个地方不对,要知道这可是我当年仔细取证,又确认了很多次的。现在她只看了几张图片,就跟我说那人是窒息而死,但不是在水里淹死的。”他气冲冲的报告,然后扫了眼林洛,“我不希望再教导这个学生。”
埃塞笛安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把报告和图片拿过来。”
队员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狠狠看剜了林洛一眼,“好,那就让她看看是谁错了。”
埃塞笛安似笑非笑的看向林洛,林洛微垂着眼,但此刻却是抬眼看着他,没有退缩。
埃塞笛安看完图片后,把烟头摁灭在桌子上,然后把报告和照片往桌子上一扔。
“行了,从今天开始,你再也不是她的教导老师。”
队员得意的看向林洛。
“你归我管。”
队员一愣,林洛微微抬眼,“Yeah,sir.”
埃塞笛安手放在桌子上,对队员道:“你现在可以想想,当年这件事大不大,还有这个尸检报告对整个案子影响大不大,然后想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队员的冷汗几乎是一下子就落下来了。
埃塞笛安扫了眼人,然后对林洛道:“过来。”
“胆子挺大,敢顶撞老师?”
林洛睫毛微微颤动了下,“我之前和他分析过,但他从一开始就否认我的答案。”
埃塞笛安舔了舔牙,“行了,现在你换老师了。我只想和你说三点,一、我很忙,没事不要来烦我。二、我希望有些事你能自己解决,不要什么事都来麻烦我。三、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问题可以打电话。”
“好。”
“去吧。”
林洛礼貌的鞠了下躬,“再见。”
等林洛走后,埃塞笛安看向一个地方,“出来!”
斯卡丽:“那个,老师,我……”
埃塞笛安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轻嗤一声,“谁是你的老师?”
“可是Siren她……”
“你和她不一样,同样的照片你得出了错误的结果,这不足以说明一些问题吗?”
斯卡丽不敢说是埃塞笛安看错了,只能抿着唇,“可现在我少了一门课的老师……”
“你自己去找,看看哪个愿意当你老师,别再来烦我。”
“可除了这门课,其他课Siren都比不过我……”
埃塞笛安嗤笑一声,“比不过你?开什么玩笑?但凡你父亲下台,你看看其他人会不会这么夸你。”
斯卡丽愣住了。
埃塞笛安咬着烟,“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根本比不上她,不然为什么处处和她作对。有人批评她那是觉得她还能进步,而对你,他们根本没抱多大的希望。你进了这里,就真的以为自己真是自己进来的?其他人心下都清楚你是怎么一回事,有些话听上两句高兴高兴就算了,何必当真呢?”
斯卡丽惨白着脸走远了。
说是老师,但埃塞笛安个人觉得没怎么教导过林洛,她有问题一般是去问队里的成员,不到必要时候从不打扰。
就凭借这点,埃塞笛安对她的印象都不该差。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林洛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大概是因为他不想要这个人但又不得不要的原因吧。
他有段时间也觉得自己做的不怎么样,就把林洛带出去让她自己学。
有一次,他带着林洛出去,中途发现人不见了。事实上,他也没怎么在意,等他找到林洛的时候,发现她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她表情很淡,还没等他过去,林洛就走了过来。
“认识?”
林洛似乎是诧异的看他一眼,“不认识。”
“那找你做什么?”
林洛似乎是想了下,才道:“不知道,说了些似是而非的话,莫名其妙的。”
埃塞笛安扫了眼那人,然后对林洛道:“转个头你就没了,跟上。”
林洛特别乖的跟上了。
埃塞笛安不怎么喜欢和人交谈,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不和他说话。
随着一个又一个人凑过来,他耐心也急剧消耗着。
“帮我拿瓶酒。”
埃塞笛安偏头对林洛道。
林洛似乎是犹豫了下,“喝酒不好。”
埃塞笛安还没说话,旁边的人先笑起来,“这是哪里来的小甜心,这么乖?”
“我学生。”
旁边人一笑,“原来是学生啊。”
一句很普通的话,却让人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埃塞笛安哼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旁边人面色明显不好。
埃塞笛安没注意,也不想注意,“就算不好,不好的也不是你。”
林洛拧着眉看他一眼,然后过去挑了瓶度数低的。
埃塞笛安看着那瓶果酒,面色复杂。
林洛还从那边桌子上拿了叠点心过来,“要试试吗?挺不错的。”
埃塞笛安看着林洛,有些头疼。
当然,他也不怎么喜欢在这种情况下拂了林洛的面子,三两口吃完。
但是,这种甜腻腻的果酒他真的喝不下去。
“帮我拿瓶威士忌。”
林洛半仰着头,乌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一会儿后,还是拿了瓶度数最低的过来。
埃塞笛安气笑了,但也没办法说重话。
“你真是会挑啊。”
林洛:“度数太高不好。”
埃塞笛安看她几眼,没说话,没让她取,也没自己去取。
随后,他因为有些事林洛不方便听,就让她随意了。
等他闻讯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林洛面前面前一地碎玻璃,她就站在那里,平静的用纸巾擦着手。
埃塞笛安走过去,“发生了什么?”
林洛:“他调戏我。”
埃塞笛安眯着眼扫过去,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恼火。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他对这场宴会的主人道。
举办宴会的人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姓安东,一名算得上德高望重的老人。刚刚调戏林洛的是他的孙子。
听到事情后,他特地邀请他们过去商量着怎么处理。
不过埃塞笛安觉得纯粹是骗人的。
安东眯着眼看了林洛几眼,然后笑着打马虎眼,“可能是我孙子的行为让这位小姐误会了,他只是想和这位小姐交个朋友。哦,对了,这位小姐是Z国人吧?要知道Z国人都是比较保守的,可能是你不能接受我们的习俗吧?”
虽然是道歉,但一字一句都再说这林洛的问题。
埃塞笛安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对林洛道:“记性怎么样?能把事情说明白吗?”
林洛点了点头,“还好。”
“那就把他跟你说过的话都说清楚。”
林洛:“我刚刚在那边喝酒,您孙子走了过来,先是问我是什么人,然后说我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想不开要当警察,随后还用言语侮辱我……”
安东笑着摆摆手,“我孙子开玩笑而已,小姐你确实误会了。”
林洛眼皮微抬,“如果您觉得他骂我bitch是开玩笑,那我无话可说。”
安东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可能我孙子言行确实有不当的地方,我下去会好好教导,但是你的行为确实算得上过分了,要知道你是一名警察,要是遇到这种情况就要动手,那我们还能信你吗?”
这算是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了。
埃塞笛安懒懒的抖了抖宴会,“也就是说你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问题?”
安东面色变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原样,“我孙子确实是有问题,但是我想,如果你随意打人的事件传出去,不好听,对警官您的声望也不好。”
埃塞笛安嗤笑,“我需要你帮我维护名声?”
安东面不改色:“您当然不需要,但是我希望您认清情况,您维护你的学生,我自然要维护我的孙子。”
埃塞笛安嗤了声,站起身,对林洛道:“走。”
林洛点头,乖乖和他走了。
但在离开的时候,林洛微微偏头,从上衣口袋抽出一只录音笔晃了晃。
安东面色骤变,林洛却已经转过身。
埃塞笛安站住,语气不耐烦:“走快点。”
等林洛走到他身边,他压抑着内心的不耐烦,“回去先报个警,后面的事你不用管了。”
林洛却道:“不用了,我会交给我的律师处理。”
埃塞笛安脚步一顿,“律师?”
林洛点头,然后从口袋抽出录音笔,“虽然私人聚会录音不好,但是我总得维护自己的安全。”
埃塞笛安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一开始林洛被调戏,然后又遇到安东扯犊子心情已经很不好了,心里想着要不以后不带林洛出席宴会什么的了。
现在林洛不需要他了,他心里更加不爽了。
他冷着脸,走的很快,“随意。”
第二天,他看到了被专车送过来的律师。
“先生,您好。我是林小姐的律师,请问她在吗?”
埃塞笛安眯着眼看向对面西装革履的男子,“律师?”
“是的。”
即便是在埃塞笛安的面前,对面的男人也面不改色,一看就知道是在法庭上身经百战。
埃塞笛安随手招来一个人,“去叫Siren过来。”
林洛过来的时候,他看到对面的律师主动起身,笑的温和:“林小姐,你好,我是你的律师。”
林洛先是和他握了握手,才和埃塞笛安道了声好。
埃塞笛安撩起眼皮,懒懒应了声。
“请假?”
埃塞笛安,“你们是今天要上法庭?”
“不是,今天要商量一些事宜。”
“不能发邮件?一定要耽误训练时间?”
林洛迟疑了下,“我昨天把报告交了,而且这两天我都加练了。”
埃塞笛安一噎,然后装作若无其事,“今天有出勤,你和我去一下。”
林洛:“今天有吗?”
“有。”
林洛转头看向律师,“那看来我们只能约下一次了。”
律师笑了笑,“没关系的,我今天只是想和你当面确认一下一些事宜,当面可能更好交流点,当然,发邮件也是可以的。”
“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律师说着,从口袋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这是你朋友托我带给你的。”
林洛接过,“谢谢。”
“不客气。”
埃塞笛安看着这两人可起来客气去,只觉得碍眼。
等律师走了以后,他摊开手,“盒子拿过来检查一下。”
林洛:“需要吗?”
“进这里面的东西都需要检查一下。”
林洛迟疑,但最后还是把盒子放他手里。
埃塞笛安漫不经心的打开,看到了一叠卡。
他撩起眼皮,半勾唇角,似嘲非嘲,“你朋友还是你男朋友?”
林洛接过盒子,看了两眼,随口道:“女朋友。”
埃塞笛安心里松了口气,把盒子丢给她,“注意点,这里是训练场,不要打扮的像去相亲。”
林洛:“我知道了。”
“去吧。”
林洛疑惑,“不是要出一个案子?”
“还没到到时间,”说着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表,“下午才去。”
“好。”
林洛走开后,他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
后来,安东也派了人来试图沟通,但一概被他挡在门外。
后来安东的孙子上了法庭,那个律师也算是厉害,让人被判了五年。因此,安东也受了影响。但他及时止损,发表道歉声明,这才及时挽回。
本来这该是让林洛和安东交恶的事件,但最后,法庭上不但没泄露出一点关于林洛的信息,安东事后也亲自过来给林洛道歉。
他那也是第一次了解到林洛也是不简单的。
他副官在事后叹气,“没看出来啊,Siren背景挺深,连安东都能拿捏。”
他微微提起一点兴趣,“怎么了?”
“安东试图引导舆论,说是这件事和你有关,还想说这件事是Siren刻意勾引他孙子,自导自演,破坏他的名声,但最后,一点信息也没流出来。”副官分析,“这种情况,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埃塞笛安不由想到那叠卡,哼了声,“能有多厉害?”
“据说他们发的是N城时报。”
“有什么特别的吗?”
“N城时报素来以报道真实事件,不畏强权闻名,但这次,一点关于Siren的信息都没有。所以就连安东都有些忌惮Siren了。”
埃塞笛安没说话了。
“这样的人,来当特警是受什么罪。”
埃塞笛安没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当年林洛从高楼一跃而下的场景。
“或许,她只是想当特警而已呢?”
“你说什么?”
埃塞笛安自嘲的勾了勾嘴角,“没什么。”
在他眼里,林洛太单纯了。
自那以后,他们感觉两人关系隐隐有些改变。
因为林洛有些问题也会来找他了,也会和他讨论,争辩了。
但她也尽量不打扰自己,先把自己的想法整理好放在一个文档里,在下面写出自己的疑问。
他闲来无事会看看,看完后有时间就叫林洛过来聊聊,要是没时间,就先搁置。但也有时候回的晚了,林洛已经找人问完了。这时候她会把自己的新的理解和埃塞笛安说清楚。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他老师把林洛带走了。
他问过原因,但是没得到回复。
再次见面的时候,林洛已经在一个很普通的队伍,甚至可以说是比普通警察还没用的队伍。
他本想和林洛说话,却看到林洛在和一个清逸俊秀的男子交谈。两人看上去很亲密,别人很难插到他们中间。
他也歇了心思。
只是心里不舒服,也不明白。
后来事实证明,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后来Leviathan和Siren的名字,一度在N城扬名。
只是Siren通常是作为陪衬的。
他当时听到的时候,心里是嘲讽的,因为如果林洛在他手里,凭借林洛的实力,她一定能走的更远。
后来林洛和Leviathan两个人被分开,林洛到西部,林洛的能力才更加突出,以前被忽略的光芒也更加闪耀。
但是,再次相遇的时候,他还是看到林洛和Leviathan举止亲昵。
只是,他当时更没有资格去问林洛为什么要离开了。
林洛站在门口,想进去和埃塞笛安道个别,身后的男人再次催促,“Siren,要离开了。”
埃塞笛安的副官笑了笑,“有什么话吗?我会告诉他的。”
林洛看着紧闭的门,挪动脚步,“没什么话,我们走吧。”
路上,开车的男人对林洛道:“你最近在这里表现太过优异了,那边快追踪到你了,实在没办法了。”
林洛闷闷的:“嗯。”
“我给你安排到一个很普通的队伍里,里面大多都是Z国人,你先藏一下。”
林洛:“好。”
“Siren啊,我知道你的心愿,作为老师,我希望你能走的更远,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
林洛沉默良久,点了点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