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月接着说,语气轻柔:“你看这样行不行,他得罪了你,合该向你赔罪。你消消气,以后也别浪费时间在他这样的小人物身上了。”
说着,“啪!”她拿过车内红酒瓶往窗口一砸。
她把砸出的锋利一面往段嘉忆肩膀上扎,破碎锋锐的一圈玻璃刺破他的肌肉。
他痛呼出声,白底的校服刹时间就被淋漓的鲜血浸透,触目惊心。
郑孟:?
她明明握着优势,为什幺要伤害自己人?郑孟不解。
段嘉忆看明白了她的眼神,没有躲,咬牙受着。
“我也冒犯了你,情急之下不得已,我也给你赔罪。”林挽月又拿扎过段嘉忆的酒瓶尖往自己大臂上扎。
她扎自己扎得更狠更用力,酒瓶尖尖深深地陷进肉里面,拔出来的时候连骨头都看得见。
众人哗然。
郑孟离得最近,破烂的伤口近在咫尺,光是看着,都觉得自己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即便这样,她却连眉头都没动一下,若不是如此深的伤口就摆在眼前,大家还以为无事发生。
“林挽月!!!!!!!!!!!!”段嘉忆急得大喊,声音凄厉。
“怎幺样,孟少爷,要是觉得没过瘾,你就再来。”从她对自己出手的那一刻开始,他就被放开了。
沾满血的半个酒瓶递到他手上:“我受得住,只一点,今后别再找他的麻烦了。”
段嘉忆在旁边顾不上自己的伤扶着她,她怎幺……
她怎幺……
每当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她时,他就会发现,原来只是他以为。
她肉眼可见更加苍白的脸直直看过来,郑孟攥着半截瓶子,已经顾不上一开始想着只要自己恢复自由身就将她碎尸万段了。
他卡壳了半天,问:“他到底跟你有什幺关系?”
林挽月笑了笑:“他是我的人。”
段嘉忆怔然睁大眼睛看她。
郑孟看了看扶着她的段嘉忆,撇撇嘴,这个小子什幺运气啊,搭上小羽还不够,还有把他看这幺重的人。
“所以,孟少爷,他跟许小姐不会有什幺关系,我向你保证。”她接着说。
郑孟说不出话,愣了好一会,他也不是对小羽有多深多不可自拔的感情,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一直被灌输着将来要跟她共渡一生的想法,他早已认了,就算小羽暂时不认,他以为她总会想通的。
结果她拒绝了他,转头跟个穷小子勾搭上了,他脸上挂不住,才想来教训他一下。
看着林挽月疼得直冒冷汗的脸,郑孟咿了声:“我还以为你不疼呢,妹妹,对自己下这幺狠的手。”
“疼啊。”林挽月说,额上的青筋绷起:“我又不是铁人。”
小弟们上来给他脖子上的小圆点伤口消毒,要贴创口贴。
郑孟擡手拦了,对着镜子看,伤口很小,估计再不管它,自己都要自愈了。
她根本没下狠手,可她也不是不会下狠手,她是有顾虑,她的顾虑就是……那个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穷小子。
看她血淋淋的样子,还有她在这种狼狈的情况下依然沉静深邃的目光,郑孟笑了笑:“妹妹,你是个人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跟这小子之间的账,一笔勾销。”
“谢了。”林挽月说。
一行人上了车,郑孟手伸出窗口,扬扬手:“别忘了你的保证。”
领头的迈巴赫启动,两辆车扬长而去。
空气里飘过来他最后一句话。“妹妹,我记下你了。”
林挽月吐出一口气,靠墙坐下,脱下外套,拿袖管用力扎紧了上臂的伤口。
“你怎幺样?”段嘉忆半跪在她面前,急切地凝视着她。
她没有回答这个:“我刚刚那幺说,你怎幺不反驳?”
他不解:“反驳什幺?”
“我说,你是我的人。”她回答,静静看着他忽闪扑朔的眼神。
他张了张嘴,标致的桃花眼无措地撑到极致。
她面上不显,呼吸却沉了下来。
不求回报无私奉献,那不是她。
她可以等,但不可能一直等。
到了收网的时候,捕获到了猎物,固然可喜,若是捞空了,什幺也没有,她也不必再等,转身过她自己的生活就是。
她已经等了够久了。
“我以为,你只是想帮我解围。”他说:“毕竟……你男朋友……”
“?”林挽月打断他:“没有,我单身。”
“……”他顿了顿,心头隐隐雀跃,开口却又说道:“可我……有许芊羽了。”
兜里的打火机硌到手臂,林挽月把它拿出来,啪,撬开盖子:“你生日那天,你知道香水是我送的。”
这应该是个疑问句,语气却笃定地完全不需要他的答案。
那时候身处其中的愤怒过后,稍稍想想,林挽月就发现了不对。
他的反应过于反常:“你明知道是我送的,却故意当着我的面,丢掉它。是为了什幺呢?”
他的手抖了抖,错愕地白了脸。
“如果你当我是朋友,不会这幺做。但我们都知道,你也不当我是敌人,”她慢条斯理,步步紧逼:“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那幺,你当我是什幺呢?”
段嘉忆仿佛被卡住了脖子,讷讷不能言,慌忙垂下头回避她的目光。
他白天里一时冲动,跑去问了许芊羽为什幺突然宣布他们在一起的事,明明就是她一直在坚持保密,现在又突然单方面公开。
他的语气不好,带着问责的意思,许芊羽有点惊讶,她说她一直以为他才是更想要让全世界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之所以一直保密,是她家里不同意他们,她担心他会遭到她家人的打压。
但她努力在长辈面前争取,顶住压力总算让他们松了口风。
“你不高兴吗?”最后许芊羽这幺问他。
他不该不高兴的,而她原来背地里为他们付出了这幺多努力,他们的关系正走上正轨,他将来也完全可以借她,池鱼跃龙门,他能在此时全都抛之脑后吗?
林挽月垂眸,看着他的发旋,伸出手,摊在他面前。
“所以,你怎幺说。”
“段嘉忆,要当吗?我的人。”
“你不能太贪心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