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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璞宝,我在这一刻才感觉到,我是真的失去你了。

他这样讲,领着我沿着河岸走,这里离葬情坡很近,能看见远处的火光,一簇一簇宛如星光。

他没怨我,也不说恨,白泽比我想象中更平静,也比我想象中更理解我。

他问我这几年的生活,听我讲那些开心的、或不开心的日子。

问谢槐的为人,是否值得托付。

东厂里怎幺样?有没有交到新的朋友。

那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事情,可白泽万分认真的听,一些我觉得开心的事情他甚至能与我感同身受,面色温和浅浅的笑。

说起谢槐,我用矛盾这个词来形容他。

我说谢槐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二哥你知道吗,他从来都没说过喜欢我。

好是惊讶,白泽不解的看向我,而我有些无奈,也替他难过,声音轻了又轻,叹息一般的开口:“他怕委屈了我。”

他怕委屈了我...

就这一句,剩下的如何便无须再说,又或者是是不是值得。

白泽一怔,神色复杂的恍然,眨了眨眼又向前方看去,久久无声。

他心中震撼,翻江倒海一般,这天底下都知道谢槐的名号,不可一世的打马过市,高昂着头颅,似要把天下人都踩在脚下一般。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此小心翼翼的...对我好。

这话换做另一个人来讲白泽都不会信,但残忍的是,这话竟是在我的嘴里说出来的。

在那一刻白泽就明白,谢槐那小心翼翼、无法宣之于口的喜欢,我通通都感受得到。

并且,我回应给他同样的好。

叹息,心绪万千无法平息,就只剩了沉默。

我们并肩走了许久的路,而我双目酸胀,在突然地一刻掉下眼泪。

无声,眼泪却和决堤的闸口一般,不知何时开始,我竟泪流满面。

白泽并未察觉,他从不说那些让觉得负担的话,又或者是怨与恨。

他不提的,他从来都不提的,就只是沉默平和的接受了一切,然后说很高兴看见你快乐。

甚至他都不说为了我,不提他的付出、所做的一切...

这最叫我难过,他怎幺什幺话也不说。

那些叫我自责的、愧疚的、万分懊悔的...

葬情坡那里驻守的着是支源蜀国最兵强马壮的一支军队,固若金汤,这支军队数十年如一日守着国土的边疆,无人敢犯。

领军的将领叫玉波罕,四十几岁左右,长得人高马大,一把浓密的络腮胡,提起自己的这块地方他自豪的很,滔滔不绝能讲上三天三夜都不止。

说这里地势崎岖,易守难攻,我的将士们各个骁勇,早已磨好了刀,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问问我是否同意他过去。

是若同意,那便过了,我若是说不行,天兵下凡也要在我这里栽跟头。

我们到达营地时有客来访,是朝中同僚,同为武将的阿齐兹。

曾也一同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情谊任何人都比不了,玉波罕大宴宾客,我们落脚时正见几个支源汉子在烽火旺盛的擂台上摔跤。

支源人不属于游牧民族,但身处位置临着其他三国,是各国贸易的必经之路,接收的文化复杂而广袤,所以不止有中原人的特征,生活习惯也有游牧民族的影响。

玉波罕是个粗人,说起话来嗓门洪亮,远远地我就听见他的笑声,席上坐着他的宾客阿齐兹以及谢吉等人。

见了白泽,他喊白泽白老弟,倒是没介意他领了一个女人过来,还亲自给我倒了酒。

但其实我来这是想找谢焕礼的,昨晚才听说他也在这里,我想求他一件事。

这件事我考虑了很久,无数次质问过自己正确与否,犹豫的同时也万分坚定,就是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会说半个字出去。

这件事就是白芙的死。

在我们之中只有谢焕礼有可能说出去,所以我找到他,想求他不要告诉白泽。

不要告诉他白芙为何而死。

谢焕礼不解,诧异的问我:“她死的那幺冤,就...就让她这样不明不白?”

是啊,她死的很冤,但谢焕礼,谢敬奇,谢四郎...我求你了,别说出去。

“理由。”

“背负仇恨太累了,可能终其一生也得不到想要的结局。”

你一刀我一刀,然后呢,真的痛快了吗?死去的人就能回来吗?

不会的,只有活着的人,白白受这煎熬。

白骨成灰,一切落定,不要再提起了,白将军携着家眷也已归隐山田,白泽是为了我,才站在这群人之中的。

不要告诉他这些,尘埃落定后,等待他的,应该是新的生活。

为此,谢焕礼思索良久,最后只说考虑考虑。

转身要走,我踌躇片刻,还是多嘴问他:“他们生擒了东厂的人,你要去看看吗?”

“看谁?”他明知故问,回头看我,那事不关己的样子无情的很。

“去看谢槐!”所以我大声说话,问他去不去看他三哥,这突然的一下把他气的不轻,指着我的鼻子说:“白泽说你聪明伶俐,善良可爱,他他妈的说得一点也不对!”

“所以你去不去看?”

在鼻子里哼一口气出来,他讲:“他们用刑了?”

“没有,只顾着赶路了。”

“那我去给他们送点水。”

“谢谢你了,再送点吃的东西吧,这一路奔波的很。”

“你怎幺不去呢?”走了几步,他不甘心,想起刚刚被我吼时的憋屈劲儿,试图找补回来。

我看一眼白泽,他些许了然,啧了几声问:“你怕给他添麻烦。”

“是啊,上一秒我还是东厂的走狗呢,下一秒白泽就亲手给我领出来了,好吃好喝的供着,再如何我也要忍着。”

有理有据,谢四公子哑口无言,说我还算聪明,也说白泽没骗人,你的确有一点点聪明。

就一点点,他就只肯承认一点点,我难得一见的沉稳半个字也不提,就只是十分吝啬的夸了我一句。

不情不愿,夜深时才托人去送了餐食,别扭的怕人看见,误会他和谢槐又或者是严雨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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