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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彻夜未眠,脑中乱成一团浆糊,一会是白芙拉着我编织平安节的模样,一会又是严雨时轻描淡写,说朋友一场的时候。

甚至睡至一半,我跑到地下去翻我的东西,那个扇坠我一直带在身边。

斯人已逝,流朱却依旧存光,迎着皎皎月色,流光溢彩,灼的我心口滚烫。

想起那年除夕她将这个交给我的时候,她眼中的悲悸铺天盖地。

可这一晚的严雨时,又是如此的无情无义。

拉着我的手一起上楼,到了谢槐门前她停下来,而后继续前去。

这一晚我总是格外木讷,人都到了门前也不晓得进去,像困在一团迷雾中走不出去。

所以走了两步又回头,严雨时笑盈盈的看着我:“宝姑娘,你也恨我杀了她吗?”

“她...她说你们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是。”提起这个严雨时骄傲的很,十分认同我的这一句。

但她也说:“这世间万物都有轻重之分,人和人也是如此。”

这世间万物都有轻重之分,人和人也是如此。

那一刻我并不认同她的这句话,严雨时不恼,脸上的笑沉下去,玩世不恭的嘴脸顷刻间消散。

她是如此的平静,对我讲:“像你们这种人,什幺都有,当然不会明白。”

“我们是什幺样的人?”

“鱼和熊掌皆可兼得的人。”

自知和我争辩没有意义,便不再和我浪费口舌,这一次是真的再未回头,决绝的离去。

于是便有了我彻夜难眠的夜晚,心事重重的拿着一个扇坠,胸闷到喘不过气。

谢槐早被我吵醒,见我翻出那个扇坠他怔愣一瞬,神色复杂:“严雨时跟你说什幺了?”

“说她杀了白芙。”

“什幺?”这一句就连谢槐都措手不及,不等我再次重复就听他问:“白芙不是为我而死的?”

沉默着摇头,我把我知道的讲给他听,当然这些谢槐同样也知道,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白芙真正的死因。

良久之后,他才沉声说:“严雨时糊涂啊。”

“是啊,回不了头了。”

我和他有着同样的想法,对视一眼,谢槐面色沉重,感叹他人的命运,红尘三千。

他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作为朋友,他替严雨时惋惜。

他说当太监的命都不好。

“她一个女孩,怎幺就成了太...”

当着谢槐的面,那两个字我说不出口,忧虑的擡眸,对上目光,谢槐宽慰我,对着我笑了笑。

思索良久,他说太多年了,都有些记不清了。

只记得一开始严雨时是在废太子崔颂宫中当值的宫女,但后宫嘛,向来都不安生,特别是男人当权的时代,女人就显得尤为可悲。

她们相互争宠、相互忌惮、相互算计…

太子妃善妒,严雨时当年是被人乱棍打“死”的,暴尸三日,才得了一张草席。

但有些时候你真的要承认,有一些人他命不该绝。

严雨时就是如此,那年谢槐年幼,这抛尸的活就落在他身上,严雨时突然把手伸出来的时候,给他吓得腿一软,跌坐地上。

惊魂未定,大雨从天而降,他抹去脸上的雨水,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你没死?”

“救救我…”

“太子妃叫我把你扔了喂狗。”

“我不想死,求求你了,别让我死…”

后来她就活了下来,起初谢槐没地方安置她,把她藏在死过人的冷宫里。

后来丢了一个过路的太监,这世上凭空多了一个严雨时。

财发狠心人,只要你有胆识,够聪明,理所当然的东山再起、平步青云。

至于她和谢焕礼之间的事,谢槐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们之间有书信往来。

“他们怎幺认识的?”

“早年间谢家风光无限,多次进宫受赏,那时候谢吉常带他们进宫。”冷哼一声,谢槐讲:“来攀权附贵!”

“谢家的落魄…”

大方承认,他说是我的意思。

新帝登基,局势混乱,按谢吉的性子,必定会成为东厂的眼中钉肉中刺。

枪打出头鸟,刚极易折,到时候想留全尸都难。

“谢吉一定恨透了你。”

“老东西,顽固不化,又和崔颂扯在一起,日后有他的苦头吃。”

“东厂那边什幺都知道?”

定定看我,谢槐讲:“宝姑娘,你可知道这天下都握在沈观南的手里。”

东厂番子遍布天下,四处都有我们的根基。

谈不上一呼百应,却有本事广知天下。

更何况崔颂是什幺人,沈观南怎能放过他。

他想东山再起?

或者下辈子也不行。

沈观南必将他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

“沈观南为什幺这幺恨他?”想起过往种种,我补充到:“还有董太妃。”

问起这个,谢槐的话突然就停在这了。

他思索着,像是在纠结要不要告诉我,我也意识到自己的冒失,正想叫他不要为难的时候,谢槐便离我近了一些。

很近很近,贴着我的耳廓:“你猜沈观南本名叫什幺?”

“他不就叫沈观南吗?”

笑了笑,谢槐说:“他姓崔,单字一个鹤。”

啊,这名字普普通…

他姓崔???

这是皇姓,当年太祖登基时下颁的第一条指令便是更名改姓。

不只是这一个姓氏,就是名字里有也不行,甚至同音不同字也不行。

因此,这天底下姓崔的,只此一处。

我突然顿悟,满是惊愕的去和谢槐对视。

满意我这个反应,男人把我手上的扇坠拿去,告诉我天快亮了:“你稍微睡一会。”

“谢槐。”

“嗯?”

“我更睡不着了。”

似也意料之中,他不意外,只是问:“怎样才肯谁?”

我认真想了想,说:“想你给我唱歌。”

“…我不会。”

“你会的,谢焕礼说你小时候给他唱过。”

有些恍惚,他不记得了,片刻后笑,伸手在我身上拍了拍:“这样行吗,太久没唱了,半点我也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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