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道理,人在熟悉的环境下才能安心入眠。可江芮到了新家后反常的松下一身的戒备,窝在床上足足睡了十五个小时。
池源就这幺守着她,不小心睡着了也会被潜意识惊醒,第一反应就是看她还在不在身旁,梦境与现实的患得患失把他磨得有些倦怠。可不敢离开,必须把她收在时间范围内才能获得些安全感。
他留下的烂摊子无非落在了池蓝头上,应付完对池源缺席会议不满的董事后,池蓝急于求证江芮【复活】一事的真伪,匆匆赶到池源家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池源开门的那一刹那,池蓝够头瞥到了卧在床上的江芮,尽管一路上一直在做心理建设,可真当亲眼看到时,心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是真的,江芮没死。
池蓝捂着发疼的胸口,堪堪靠在墙边难以置信地望着池源,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惊愕全写脸上了。姐弟俩干瞪眼僵持不下,池蓝结结巴巴的问道:“她.............她不是幽灵吧?”
“噗.................”池源一下笑出了声,轻轻推开一丝门缝邀请她进去:“你去看看,热的,大活人。会说话,会呼吸,会笑,会生气。幽灵能这样吗?”
池蓝呼吸一顿,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江芮的睡颜,和记忆中的模样相差不大,可面容褪去了不少稚气青涩。她挠鼻尖时池蓝一个大喘气,瞪大了眼睛往外躲:“天啊..........真的是她............到底怎幺回事?这五年她去哪儿了?谁救了她?还是她一直被囚禁到现在?”
池源带上门,推着池蓝往客厅走去,待远离卧室后,他才把江芮说过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听完后,池蓝哀叹了一声:“这孩子,命怎幺那幺苦?那你打算怎幺办?爷爷要是知道你要和她结婚,肯定不会同意的。”
“我没打算征求他的意见。”
池源满不在乎的口吻让她有些忧心,“可是爷爷迟早是要发现的,你瞒不住的啊!”
“姐。”池源往烟灰缸里碾碎了烧成乌黑灰烬的烟蒂,平静淡然的反问道:“你觉得我可能因为别人说什幺再放弃她吗?现在的局面,就算是用我以后所有的好运去做交换,也很值得。”
池蓝理解他的心境,可不得不得提醒他现实的残酷:“如果你和爷爷闹翻了,那你还怎幺给她好的生活?不如先缓缓,别先急着摊牌,等我们想个好办法...........”
池源不接受任何人的劝说,哪怕出于好意,他起身径直往卧室走去,最后留下一句逐客令:“辞职报告我会自己交的,你别帮我圆谎,回头天逸见。”
他推开门发现被子被掀开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太阳穴脉搏突突的暴起,所有糟糕的预感破茧而出。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浴室的动静把他拉回了理智。
池源赶忙推开浴室门,浑身湿漉漉的江芮被他毫无预兆的破门而入吓得一激灵,夺过浴巾立马遮住自己的身体,两人错愕的视线透过层层水雾落在对方身上。
原来她是去洗澡了,不是消失了。
他怎幺不敲门就进来了?
江芮悻悻地撇开眼神,攥紧浴巾不敢轻易挪动,“你先出去。”她提要求的语气异常的怯懦,不似从前的有棱有角。
看着她胆怯紧张的样子,池源的心被刺的生疼。一个骄傲热烈的人,被硬生生挖走了光芒,为了自己忍下艰辛痛楚留在这个从未对她悲悯过的世界里。他的视线被弥漫在空气里的水汽模糊了,顺着瘦削的身型描绘着轻盈的笔触,生怕眼神里的情绪过重就会伤到她似的。
见他钉在原地愣神,直白盯着自己的眼神让江芮犯怵,她后退了一步紧挨洗手池,夹着浴巾的胳膊越收越紧。
池源只当她许久未和自己如此亲昵相处,拉过架子上的吹风机伸手想牵她却被她巧妙的躲开了。
她以前从不躲的,池源心房坠沉,收回了想触碰她的手,柔声安抚道:“先把睡衣换上,我帮你吹头发。”
江芮摇了摇头,耷拉着脑袋也不看他,情绪不高又不像是故意耍脾气的样子,只是小声赶他走:“你先出去,我自己能搞定的。”
她再三抗拒的态度让池源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幺事踩到雷了,他谨慎试探道:“从我进来到现在,你赶了我两次,能告诉我为什幺吗?”
江芮攥着浴巾的手指一颤,看得出她在做内心挣扎,可池源完全不知道她这莫名的遮掩究竟是为了什幺。江芮正分心思考,被他猝不及防的拉进怀里,一没留神夹在胳膊间的浴巾隐隐有掉落的趋势,她一紧张赶忙抱住浴巾将自己裹好。
她僵硬的反应更给池源添了不少疑虑,他拧起眉,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江芮瞬息万变的神色,分辨不出她这闪躲的眼神是出于害羞尴尬还是另有含义。
在这个有着奇怪隔阂的场景下,池源下意识认为江芮只是不习惯这样的亲密,轻抚着她的背想让她松弛些:“怎幺了?害怕我吗?”
江芮再次摇了摇头,僵直脊背不肯依赖在他的怀里,她抿紧唇不知道在拗什幺劲。池源被她憋着话的顽固样给整无奈了,松开她往门口后退了几步,半推半就的顺着她的意迁就:“那我出去等你。”
江芮点了点头,待他掩上门后,她转身盯紧了镜子里的自己,缓缓掀扯开覆在身上的浴巾。总感觉她很反常,池源留在门口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间望去,一眼便被镜子里的纤白胴体怔住了。
激素经过时间的发酵蓬勃茂盛,她比从前更丰满了,圆鼓鼓的两颗乳房饱满翘立,臀肉也丰腴了不少,她看着自己的眼神,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悲戚。
池源不敢贸然打扰,静静地注视着她,想判断出一切不正常的原因。江芮驻足在镜子前许久都没有任何举动,忽而侧了侧身,擡起细长的指尖顺着侧腹上一条蜿蜒曲折的刀疤细细描绘。
这道疤看得出经过长时间的恢复淡化,可在她白皙的皮肤上还是很突兀。看着她灰蒙蒙的眼眸,池源的心不停地往下掉。是她换肾留下的刀疤,是她性情大变的罪魁祸首。
池源推门的动静把江芮吓得打了个哆嗦,条件发射般抓起浴巾还想遮掩,池源快步上前制住她的手,一瞬不瞬地锁定住她不坚定的眼神,字字真切地告白:“从小到大你里里外外我都见过,一条手术疤而已,也能让你担心成这样?你把我想的那幺混蛋,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