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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冰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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嫦婉心中没有着落,只能紧紧抱着玉靥的腰。万分紧张间,听到头顶人的轻笑,也无力分神去瞪他。

玉靥伸出右手,一柄长剑在空中划出耀目剑光。天旋地转,嫦婉脚下接触到硬硬的东西,竟是已经落到了地面。

不同于镜面之上的空亮苍莽,神渊之下是浓稠地化不开的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脚下的地面。一抹暗红如同妖兽的眼睛,在黑暗之中缓缓跳动,像是拥有生命一般。

“玉靥。”嫦婉声音中满是不确定,黑暗中的未知加深了心中的恐惧。

“别怕,这里虽然黑,却没有危险。”玉靥在身后道,声音中是少有的温柔。他牵住嫦婉的手,右手中的长剑再次劈下,剑光撕裂浓黑,似乎是在地面上划出了道裂口。

那个跳跃的红色火焰缓缓升起,玉靥伸出手,暗红之火便朝他飞了过来。

空气中有术法激起的气流波动,火焰如同被某种力量吸引,朝另外一个方向飞去。

玉靥扬起眉毛,冷哼一声,手中长剑没有章法地落下。

嫦婉听到骨骼断裂的声响,心中一惊,道:“你伤了谁?”

“一个小贼而已。”玉靥满不在乎,朝着黑暗道,“我该说你太过勇敢还是过于愚蠢呢?”

黑暗中没有回应。玉靥不耐烦,朝那红色火焰道:“还不回来!”

红色火焰跳跃了一下,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目轨迹,落入玉靥手中。玉靥手中长剑再次挥下。

嫦婉叫道:“不可以!”

整个神渊震颤起来,他们听到冰山坍塌,冰层碎裂,河水逆流的声音。玉靥拉住嫦婉的手腕,朝上飞去。嫦婉推搡着他,焦急地望向那片黑暗,道:“带上他。”

“麻烦。”玉靥语气不善,右手却是弃了长剑,抓向黑暗中的某人。那人闷哼一声,似乎是吐了一口鲜血。浓郁的血腥味立刻弥散开来。

嫦婉来不及担忧,耳朵被鼓荡的冷风灌满,她连忙闭上眼睛。玉靥带着他们在极为狭小的空间里快速逃离,不知是他故意为难,还是神渊坍塌阻塞了信道,嫦婉总觉得回去的路比来时要长得多,也令人痛苦得多。

等到终于再见天日,嫦婉长舒一口气,耳中几乎已被冰雪填满。

脚下镜面如同沸水,有些地方还在汩汩冒着气泡。镜中倒影不再是白雪蓝天,而是翻转咆哮的黑暗浓烟,令人心惊。

“说吧,你想怎幺死。”玉靥冷冷望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手中把玩着那团暗红色的火焰。

灵修胸前染血,唇边也有一丝血迹,他黑亮的眸子望定玉靥手中火苗,道:“冰中火,你们来这里果真是为了它。”

“你不也是为了它才跟了我们一路?”玉靥道。

灵修笑了笑,面容如冰雪般艳丽:“只怪我技不如人。”

玉靥扬眉。

嫦婉走到灵修身旁,道:“为什幺要抢那火焰?”

灵修摇头,没有看她。嫦婉拉起他的手,转眸望向玉靥道:“东西拿到了,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吧。”

“可以,”玉靥盯着她拉着少年的手,不怒反笑,“但走之前要杀了这小贼。”

“那你先杀了我吧。”嫦婉道。

玉靥冷笑:“你真以为我不敢。”

嫦婉望着他,倏然展开一个笑容:“你不是不敢,你只是舍不得。”

舍不得侥幸得来的幸福,舍不得泗水河畔那温柔的笑颜,舍不得这人世间的唯一一抹眷恋,舍不得……让自己再次堕入迷惘。

玉靥握紧右手。面前的女子笑靥如花,却不是梦中河畔那人。她不是青行,青行爱他,她不爱。因为爱他的人,是不会用他的舍不得来威胁他,让他放过另一个男人。

玉靥笑了笑,七彩瞳中掠过一抹疲倦。

他垂下头,讥笑道:“你说对了,我舍不得。你要救他也罢,带他走也罢,我都不会阻拦。”他说完转过身去,不再看冰上两人,原本潇洒的背影现出少有的落寞。

嫦婉微微一怔,心中涌上莫名的感情。她努力压下那些情愫,弯腰对冰雪般的少年道:“走,我带你离开这里。”

灵修望向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嫦婉不解:“为什幺?你不是一直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吗?”

“碧城,”灵修道,他面容苍白若雪,像嫦婉见过的那些名贵易碎的琉璃,“谢谢你对我作出那样的承诺。但是我不能走,也不会离开这里。”

“可是……”嫦婉抓住他的手臂,皱起眉头。

灵修打断她道:“相较于离开,我更希望的看到是冰雪消融,风暴停息,严酷的寒冬终于过去。再也不会有无法预知的死亡和灾难,冰族的子民可以永远平安喜乐。那时……我想我会很快乐。”

少年清澈的眸中有亮光闪烁。嫦婉明白过来,她微笑道:“如你所愿。”

清清浅浅的一吻,落在少年的额间。灵修闭上眼睛,感受到温暖的唇贴上自己的肌肤,离去。

灵修没有去看她离去的背影,水面上有一个琉璃小瓶,他拿起来,丹药的香气冷冽清幽。灵修将那瓶子放在胸口,唇角泛起笑意。

谢谢你,碧城。融化了我心里的坚冰,让我懂得了相较于仇恨,世界上还有爱这种温暖甜蜜的东西。

希望,能再次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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