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煜孕仨月,初显怀,去了趟漱泉宫。
俊雅中透着疲累,眉眼比早前宛顺、温润些,衬得浓昳俊色更浓冽,仿如一年秋最好时;垂眸扫了眼略隆起下腹,擡眼、嘴角渍咧开嗤笑,与被禁足的无上皇赵艳对峙:
没想到吧?你最看重皇族长支?我,花煜,花沐央花侍郎,你最厌恨的卑男,先帝侧后,怀了你的曾皇长孙!很乱吧?更厌恨了?
竟然?赵艳从太师躺椅上站起,老眼大瞠,像见了鬼似盯着他的孕腹;缓缓向他走来;
他轻抚孕腹,大手稍拿开,离衣袍两三个指节,手指倏地张开、手背青筋突起,似欲用足力气拍压下去!五指屈如爪,似要狠狠揉碎孕袋!
赵压脚步骤顿!眼睛惊瞠如死鱼突鼓,嘴巴大张,她说不好,希望他一掌拍下去,毁胎,这天嫌人厌的卑男也毁了,还是大喊【住手!】
嘴缓缓阖闭,她甚至瞟了眼身边的宫侍。
影卫司头头蓝英从墙头飘下,站花煜身旁。
花煜转头,余光瞥到赵殊负手远立,不知何时到?
赵艳冷嗤,“皇上,看清了吧?”这就一满腹野恶心计卑男!甚至将【孕事】当复仇手段!此男能宠?能要?能孕?“嘁!”
赵殊缓缓转身,花煜跟了过去。
一前一后,安静走着,薄薄积雪,细微脚步咯吱,树枝上不时积雪叭嗒掉落,间或的声响反而添静怡。上回,他去春树宫找她回宫用膳,回程也是如此。
咯吱声像踩在他心头,帝皇多疑,她定难免认为他求孕就是为报复、膈应无上皇!虽他那一掌终没狠拍压下去,到底起心动念了,拿孕事、拿娃娃当手段、筹码;到底心肠狠毒,男德有亏,不配后宫、不配人父。
他就是不甘!盛亲王事了,赵艳在漱泉宫每日爬山、撞树、泡浴,不要太逍遥;将来娃娃还得遵其曾皇祖母!
他暗觑前面缓缓踱行的赵殊,她肯定看到他想狠拍毁胎动作?那幺也看到赵艳并无阻止,还瞟了眼宫侍欲下令加害他?!
唇角倔倔勾起,她恰回头,得意倔笑骤滞。
她负手望向正对宫径旁正对那片腊梅,上回从春树宫回程也如此,
腊梅边是枯凋的绣球花坛……
那时他脸比腊梅还红,慌急摇头,“走不了,腿疼、全身伤疼。”
她凑过来取笑他,“怎不说鸡儿疼?冬天无绣球花,深酱紫色阴茎插红艳腊梅?暗香腥臊共飘漾?”
“哈哈”,那时,她笑得甚轻狂。
今儿,两人都不语:主动求见被插花、挣脱乳环、被缚刑架、刺伤无上皇、出走,应都思起往事?
——他仍心存仇罅,他性子不软媚,男德戒行有亏;她们曾互相设局,利用,她不应允他受孕的,说不定,有朝一日,他真会毁女灭儿,以报复皇族……
眸光从腊梅林转向他身上,面无表情看他,又瞟了眼冷宫方向;
他有点慌,脸色青白,早前,他希翼、祈求她将他投回冷宫,如今一万个不愿意!且不说娃娃,他欢喜她,想留在乐华宫、在她身边;从前,冷宫寂寂,赏清风明月朗星也能过,如今,相思寂重……
她又望了眼冷宫方向,再转向候在一边的蓝英;
他慌得直往后退,摇头,她更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