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锦吓得连呼吸近乎骤停。

“你不敢相信是不是？可是你娘当年亲身经历了你眼前所见的一切。”

上官兰符往前走了两步，那道疤痕离他更近了几步，红白的血肉绞在一起，像一条丑陋的肉虫。

“我怀胎九月，顶着滚圆的肚子，却被人硬生生剖开了肚子。”

“你被人剖了出来，身上还挂着胎衣。”

“不，不不……”玄锦吓得脸色铁青，唇色苍白，明明已经拥有了成年人的身量，此刻他却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童，躲在一侧瑟瑟发抖。

不可能。

绝不可能。

硬生生剖出来，人还能活着吗？

她……人怎么能……

“你可知，这一刀是谁割的？”

上官兰符还在靠近他。

玄锦吓得闭上了眼睛，但脑海里那道疤痕依旧十分清晰。

“你现在还相信你的父王，相信那个狼子野心的狗东西吗？他为什么不许你住在王宫里，而是让你立府别居，你知道吗？”

玄锦没说话，事实上他说不出话。

但他不想知道。

一点也不。

“他怕有人知道你是我上官家族的后人，他怕上官家族的人会去找你，告诉你他当年犯下的罪行。”

上官兰符穿好了衣服，走到了玄锦眼前，她猛地伸手拉住了玄锦的衣领：“剖腹之恨，我一定会如数奉还。如果你不帮我，我便潜入皇宫，亲自杀了这狗贼！”

“你认他作父，我可不认。”

“如果你还叫我一声娘，你就帮我，夺回南国的江山。不然你我自此恩断义绝，你日后不必叫我娘。”

上官兰符走了，没有动过桌上的药箱子分毫。

玄锦坐了许久，怔怔出神，无甚反应。无论他如何做，都无法忘怀上官兰符肚子上的疤痕。

娘常说，如果不是遇见了云柔，她根本没有机会活下来。难道说的就是这一劫数吗？

上官兰符还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父王……南公翎，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好歹是跟随多年的结发夫妻，更何况她怀有身孕，为他诞育子嗣，却能下得去手？

为什么？

玄锦抱着自己的头，仿佛万箭穿心，痛不欲生。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他要来这世上？

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天亮了。

玄锦拿着药箱，敲开了上官兰符的房门。

进门之后，玄锦屈膝跪地，低声道：“娘，孩儿知错。”

慕容玥整整昏迷了两天两夜。

这两天，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全都是裴夜的身影。

他说，下次一定会坐牛排。

她梦见自己跟着裴夜去了一处农场，圈养了许多牛。

裴夜说，杀一头，割了肉做牛排。

她很高兴。

但不知为何，裴夜下手的时候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着她，脸上写满了为难。

慕容玥不解，问道：“怎么了？”

裴夜犹豫了好一会儿，低声道：“它好像怀孕了，不能吃怀孕的母牛。”

慕容玥忽然有些想笑。

哪怕是在睡梦中，慕容玥也确实笑了笑。

她知道裴夜一直很善良，母牛怀孕了，他便不忍心下手。

慕容玥知道这里是梦境，可是梦里的裴夜还是裴夜，温柔安静，淡然沉默，一直跟在她身边。

裴夜从不会让她为难，也不会强迫她。

这样好的人，究竟是谁这么狠心，能对他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