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谢一疑惑地唤了一声。

谢凌渊摆摆手，示意谢一别跟了。他出了营帐之后，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另一处地方驻足。

看了许久才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之中。

这段时间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慕容玥在侧。

不，是他没能陪伴慕容玥。

反观慕容玥早就已经沉酣入眠了，当真是良心都喂了狗。

谢一站在外值夜，时间过了大半个时辰，他听到里面谢凌渊似乎辗转难眠。谢一打了个哈欠，蹲在了地上。

世子不睡，他也不能安心睡。

漫漫长夜，也不知道世子要什么时候才能入眠。

不知不觉，谢一开始打盹，迷迷糊糊营帐的帘子忽然被人从里面撩开了。

“世子？”谢一揉了揉眼睛，一个激灵清醒了不少，“世子，怎么还不睡？”

谢凌渊脸色阴沉，连语气都十分不善：“你一个晚上在外面动静那么大，还问我？”

谢一的眼里含了一抹暗暗的指责和委屈：“……”

谢凌渊毫无睡意，抬脚就往外走：“你既不想我安心睡，那就随我去巡营。”

谢一努力睁着一双困顿的眼睛，进退维谷。

“你还不走？你叨扰本世子安歇，再磨蹭我军法伺候！”

子夜一过，越发寒凉。

谢凌渊却还精神抖擞地在队伍里巡逻。

而慕容玥的营帐里，消无声息地多了一个身影。

他站在慕容玥床榻前，看她酣睡，面容恬淡。

一路上虽然条件艰苦，路途艰险，但只要有地方睡，她都能睡得很好。

他记得慕容玥说过，她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

如果感受到危险，就一定会醒来。假如没醒，那这个人可能是被她信任的人，或者是因为身体过于疲倦。

玄锦不知现在慕容玥究竟属于哪一种。

素服衣衫的身影站了许久，像一尊雕塑。

直到他的意识回神，他再不动手，谢凌渊恐怕就要往此处过来了。

曾经被称为“神”的人，现在有了弱点，生了七情六欲，和陷在泥沼里的普通男子没分别了。

一切都是因为慕容玥。

只要慕容玥一死，谢凌渊必定肝肠寸断。不费吹灰之力，神就会陨落。

玄锦伸出手，从指尖开始汇聚真气。

他弯下腰，手渐渐靠近慕容玥的脖颈。

那么细的脖子，稍稍有力就能折断。他最近的那些不寻常的情绪，也能够消散，他会回到正轨，继续做一个无情无欲的人。

只要……慕容玥死了。

手快要握上那一截脖颈，却开始颤抖，真的要下手吗？

白皙的脖颈之下青紫交错的血管隐隐在跳动，人的气温还在往外冒。

她真的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吗？

熟悉的痛楚涌上心头。

玄锦的神色变得极为扭曲痛苦，他捂着自己的心口，没想到这一瞬间竟然这么痛，痛到灵魂都在颤抖，挣扎着想离开这具肉体。

他倒在地上，拱起身，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好痛啊。

一阵掌风从外吹袭卷而来，方向竟然直逼床榻上的女子，玄锦神色仓惶，顾不上疼，扑了过去：“不要！”

幸好床上的慕容玥，在寒风骤起之时，已经醒来，翻身躲开了。

攻势落在了玄锦身上。

玄锦无力反抗，被撞得连连后退，磕在了营帐的支撑点上。营帐不算多牢固，攻势却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