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这时候众女都在叫苦连天之际,只有云濯和裴菀音两人躲在一旁晒太阳,别提有多惬意了。
云濯这时候才深刻懂得什么叫做技多不压身。
可是有人却见不得她们过得逍遥快活。裴菀音也就罢了,好歹是公主,有些特权她们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云濯又凭什么?难道就凭她和公主关系好?
可若是关系好她们从前怎么没听说过,可见是最近才热络起来。但没看见公主曾经的伴读赵玉萤都在和众人一起老老实实地练习吗?
魏嫣然从马上翻身下来,款款走到云濯面前,柔声道:“同为学宫子弟,大家都在练习,云四姑娘为何躲在这儿偷懒?”
云濯抬眼看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扯地上的草根,同时对她道:“承蒙小姐关心,我也并非在此偷懒,只是已经会了。”
她觉得这姑娘隐隐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再者大家都在勤学苦练,她在这里扯草根,影响是不大好,所以才好声好气地同她解释:“先生说了让大家有不会的要好好练习,没说会骑马的不能在一旁休息吧。”
“况且,”她捂着肚子,蹙眉道,“我有些不舒服,这才蹲在旁边的,并非有意要偷懒。”
魏嫣然觉得她很狡诈,分明刚刚她都还没有捂着肚子说不舒服,方才她远远地就看见了,她和裴菀音玩斗草玩得挺开心的,哪里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她几乎是一瞬间心里火气就上来了,扬了扬手里的马鞭,问:“云四姑娘若是偷懒也就罢了,如何还要扯谎诓我?莫非是觉得我像是很好骗的样子?”
云濯苦笑道:“你不是我,怎知我说身体不适是诓骗你的话?就算是,你又要如何?”
魏嫣然当然不能如何,但是云濯是学生,学生品行不端,自当有先生来教训。她正色道:“自然是向先生检举你,你偷懒在前,被我发现扯谎在后,如此品行,定不能姑息。”
云濯弯唇道:“如此说来,魏姑娘是一定要和我过不去了?”
她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之色,看起来像是在容忍一个小孩子的无理取闹一般。
“你知道我是谁?”魏嫣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无奈,却耳尖地听到了她对自己的称呼,狐疑道。
云濯点头:“魏姑娘大名,如雷贯耳。”
她与魏嫣然素未谋面,这次能认出她来,还是多亏了当初温氏给她的画卷。而初见魏嫣然时那种淡淡的熟悉感,也正是由此而来。
当初温氏是用一种如临大敌的语气,与她说起章鹿学宫中可能遇见的两大棘手人物的。可能温氏也不会想到,短短时间内,她就将这两人集齐了。
说起来云濯也是有些不解,怎么沈清河也好魏嫣然也好,都喜欢来找她的麻烦,难道云宣和已经被动被他们踢出云家人的行列了吗?
魏嫣然是不知道她有什么名声在外的,想想也是,哪家主母会在儿女上学前把仇家的名单列一份出来呢?恐怕也就只有温氏有这样的深谋远虑了。
但她本能地觉得云濯这么说是不怀好意:“我并非和你过不去,是你自己被我抓着了把柄。若你行的端坐的正,又何须问我是否非要和你过不去。你怕了么,云四姑娘?”
裴菀音撑着脑袋在旁边吃瓜,时不时挥舞着小拳头为云濯呐喊助威:“云濯告诉她,你才不会怕。两军相对峙,谁怕谁王八!”
云濯:……
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夸裴菀音才思敏捷一会儿就诌了首打油诗出来好,还是该骂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煽风点火简直是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
而魏嫣然的心思就简单多了,她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裴菀音,看起来十分心碎地说道:“长欢公主,您居然也帮着她羞辱我?”
三人争执很快就引起了众人的围观,赵玉萤挤到魏嫣然身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实则她方才在旁边已经将这桩热闹事全程听完,这时候再问不过是为了让围观的知道情况。
魏嫣然也知道她的意思,咬唇道:“我方才见着云四姑娘坐在这里,便问她缘何众人都在练习,她却在这里躲清闲。她先是说她已经会了,后来又说她是因为身子不舒服,这才坐在一边。可我明明看到之前她和长欢公主玩斗草玩得很开心,一点没有身体不适的样子。恕我直言,云四姑娘如此品行,如何堪与我等为伍?”
竟是要鼓动众人将她赶出章鹿学宫了?云濯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问:“魏姑娘早晨莫非是吃了蒜?怎么这样大的口气?”
她这话一出,便有人掩面低声笑了起来。
魏嫣然却是气得面色涨红:她还从未在人前被谁这样下过面子!几乎是云濯话音刚落,她便要抬手扬起马鞭朝云濯打去!
长鞭破空落下,云濯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根鞭子朝她袭来,即便是这个时候,她还在心里乐观想着,魏嫣然连马都不会骑,想必也没什么打人的力气,这一鞭子落下来,她侧身挡一挡,估计伤不到脸,身上也不会落下重伤。
她正想着,忽然就看见长鞭停在了近在咫尺的地方。
是一只白皙清瘦的手,握住了长鞭。有猩红的血从握着长鞭的手掌中渗出来,顷刻间,便将柳条做成的马鞭染红。
云濯猛地回过头,却发现是沈清河。
她抿了抿唇,朝他道谢。
她想过万般可能,独独没想过沈清河会出手相救。
沈清河却不理会她,只看向魏嫣然,挑眉笑道:“我都还没有欺负过你,怎么能教你被旁人欺负了去?”
他的笑意深长,配合着刀锋一般凌厉的面容,竟让魏嫣然心中有些忐忑起来,她不自觉地松了手,退了两步,摇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云濯却抬眼看向她:“不是故意的便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