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定望着姬姝，牵起唇角，笑道：“晏娘子断然不会明白，被至亲至敬之人利用个干净，是怎样的体验。”

姬姝垂眸默然。

未穿书前她被奶奶抚养长大，奶奶对她呵护备至，她若想要什么，只消是对的事，奶奶必定想方设法取来给与她，而若遭了欺负，奶奶不顾身子骨，亦要替她讨回公道。

旁人说她奶奶是个粗鄙泼妇，只她能理解，奶奶可安然将她养大‎‌‌成‎‎‍‌人‍‌‍‎，便是凭这一身泼辣劲儿。

略一回忆，她便知晓，生活上一点一滴，奶奶从不曾亏欠于她；而这一世，姬元更是将她爱若珍宝，捧若掌珠，包容她的娇纵任性，且一心为来日的她铺平道路，从无利用之说。

她的确无法与林苑感同身受。

亦或者，这世上从无人可与另一人真真正正做到感同身受。

半晌，姬姝细若蚊蚋地太息一声，问道：“林姑娘为何同我说这些？”

“娘子可知，那日别院分离之后，我便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晏娘子你，”林苑抬眸望向房梁，淡声道，“晏娘子身上有许多秘密，只这些秘密同我不相干，我亦无兴趣知晓。”

“我只知晓，晏娘子从无害我之心，是可信之人。”

她微微忖量，又偏头正对姬姝，慢慢吞吞道：“嗯……娘子若要问我为何这般看你，许因我觉得……晏娘子虽同我经历不同，却是一路人吧。”

“晏娘子不必急着辩驳，我看人素来十分准确，且，我只信自己的眼睛。”

姬姝闻言愣了一愣，似明悟了什么，轻轻颔首道：“适才恕我无礼，打断了姑娘的言语。”

“无妨，”林苑清浅一笑，面上并无讲自己的亲身经历而冒然被人打断的恼怒之色，只悠悠道，“我适才讲到哪里了？”

姬姝轻蹙秀眉，出言提点道：“是对你祖父彻底心死。”

“哦，”林苑憬然有悟，继而指尖轻拂衣衫，似欲抖去何不该残存之物，扬眉道，“那时之后，我对祖父彻底心死，却不知，阿兄的院落中早已遍布了我祖父的耳目。”

“而我悄悄潜入阿兄院落探望之事，自亦瞒不过祖父的眼睛。”

“晏娘子，说来惭愧，其实我同那晏十九的婚约，曾因此延期过一回，这才给了我暗中布局的可趁之机。”

“是啊，兔子逼急了尚会咬人，更遑论本便行事直来直往的我。”

“毕竟，如若我再不出手，我那心上人，便要就此死在我祖父的手中了。”

“我祖父不知的是，他曾失手过一回。”

“数年前山寨剿匪，我留了一手，只派了半数人马前去同祖父对阵，至若剩下的半数，则为护卫山寨老少，奉我之命藏入老弱病残的山寨子民当中，随一行躲入了深山老林内。”

“我运用山寨独创的捎信法门，借故置办未尽的嫁妆，五次三番于祖父眼皮子底下潜逃出府，悄然无息地联络上了山寨旧人。”

“我们决议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