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最精彩的莫过于岁菱然了。
她像一座石头一样僵硬地坐着,想逃又不敢轻举妄动。
老太监死得这么惨,看来他们的事情暴露了。
饶是如此,她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岁南鱼必须死!
金銮殿上,惊慌过后陷入诡异的沉寂中。
摄政王府的人个个身高八尺,活像个鬼厉一般将大殿团团围住,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唯有席匪欢,嘴角含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摩挲着手中的佛珠。
……
皇后气喘吁吁地回到寝殿,忙不迭招呼着宫女和太监将殿门关上。
她大口灌着水,强行压制住自己快跳到嗓子眼的心脏。
猝然,外面传来声音。
“开门!”
吓得皇后缩了缩脖子,待辨别出这个声音不是阴隋后,又松了一口气。
柳璃黑着一张脸将大门推开,被宫女拦住了。
“柳璃小姐,皇后娘娘正在休息,不便打扰。”
柳璃浑然像没听见一般,一把将她推开。
径直走到皇后面前。
皇后见她脸色不对,勉强咧了一个僵硬的笑脸,问道:“璃璃怎么来了,满头大汗的,坐下歇歇。”
“不必了!皇后宫中的座位我怕坐下被扎穿!”
闻言,皇后抽了抽嘴角,“璃璃怎么了?这么大的火气?”
“皇后还要继续装吗?既然这么怕被我拆穿,不如当时在地牢就杀了我好了!”
“……璃璃。”
“别这么叫我!虚伪又恶心!”
啪——
皇后猛地拍在案上。
“柳璃,有你这么和你姑姑说话的吗!”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我姑姑!有一个心狠手辣、佛口蛇心的姑姑,我怕命短!”
“柳璃!为了岁南鱼,敢如此逆反本宫!”
柳璃冷笑一声,“皇后这是承认了?”
“是!从今天开始,我和岁南鱼便是一条路上的人,皇后下次要杀她的时候,记得也把我灭口了!”
“你……!别忘了没有本宫,你爹也坐不上宰相的位子!你更享受不了现在的荣华富贵!”
“不稀罕!”
皇后气得扶额,沉下气来,“岁南鱼是摄政王的人,摄政王是什么人你应该很清楚,岁南鱼和他没什么两样。”
“你没资格说她,她不顾性命救了我两次,然而你和岁菱然呢?我差点两次死在你们手里!”
“柳璃,本宫没想杀你,那不过是为了威胁岁南鱼……”
“母后良苦用心了。”
一道清雅的声音蓦然响起,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对峙。
北师棠幽幽走了进来,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晦暗不明,直勾勾地盯着皇后。
“棠儿……”
柳璃该说的也说了,最后只留下一句,“以后,我与皇后再无瓜葛。”
说罢,她瘸着腿气冲冲地离开了。
徒留下皇后和北师棠,气氛再一次陷入僵局。
“棠儿,母后这么做也是为了你。”
“母后是不甘之前摄政王因为阿鱼小产的事让你丢尽了脸面吧。”
皇后一噎,对于北师棠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她很是不满。
“棠儿,阴隋如此折辱你的母后,本宫不过是报复回去而已。”
“可是你现在报复的是阿鱼!”
北师棠没忍住怒吼了一声。
皇后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棠儿,你这是在为一个给你戴绿帽子的女人责怪母后?”
北师棠沉沉地吐了一口气,敛下过于凌厉的眉眼。
“母后,你知不知道阿鱼差点死在地牢了,你口中的报复是杀了她?”
砰——
皇后怒气冲冲地抄起酒杯狠狠地砸在北师棠的额角上。
“混账!你的心是被那个放荡的狐狸精勾了去不成?!本宫因为她在摄政王府站了多久?!从皇宫一步一个脚印走到摄政王府,本宫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你可别忘了,你还在那里跪过!多少百姓看我们娘俩的笑话?这些都是因为岁南鱼!”
北师棠的额角流下一道血,他没有擦,像是浑然不觉得疼一般,脸色难看至极,却又无可辩解。
“是儿臣没用,让母后受委屈了,但是这些都和阿鱼没有关系。”
“北师棠!”皇后气红了脸,“你再袒护那个贱人,本宫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本宫就应该当时就杀了她!最好她现在就已经死了!省得你每天惦记。”
“皇后娘娘!不好了!”
一个太监一瘸一拐地跑进来,身上溅满了血。
“摄政王来了!在殿外大开杀戒!”
“!!!”
扑通一声,皇后从榻上跌了下来。
话音刚落,一道嗜血的身影缓缓走了进来。
大刀抵着地板,血液滴答滴答顺着刀尖滑落,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诡异的弧度。
他踏进来的每一个脚印,都沾满了鲜血,像是深深陷进去的一般,留下一个个血洼。
“呵!”
这笑声来得莫名其妙,隐隐透露出一抹讥讽,以及猫捉老鼠般的促狭。
他的瞳孔像是被蒙着一层薄薄神秘的纱,遮盖住了他所有的心绪,剩下的只是那一份漆黑。
这样的阴隋,阴森恐怖。
皇后只觉得周身的空气因为他的到来被抽空了一般,压抑窒息。
好在北师棠还足够清醒,拦在阴隋面前。
“有什么不满你冲我来!”
“不满?”他轻笑一声,“本王可不止不满!”
他执起大刀,狠狠朝着北师棠劈过去。
皇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过去一把将北师棠推开。
扑哧一声——
鲜血四溅!
“呃啊——”
皇后的胳膊被生生砍了下来。
“母后!”
段殇和陈星赶到,将北师棠钳制住,不由分说地拖了出去。
他拼命挣扎着,“放开本宫!母后!阴隋,你有本事冲我来!你放了我母后!”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在殿门关上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柳璃站在外面脸色复杂,怔怔地看着北师棠疯了似的敲打着大门。
陈星走到她面前,说道:“柳璃小姐赶紧离开吧,我家主子也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这里的事,与你无关。”
“摄……摄政王他……”
柳璃想问,摄政王是不是要杀了皇后。
然而里面传来的惨叫扼住了她冒到嗓子眼儿的话。
她听到了刀刃撕扯皮肉的声音,以及那像鬼哭一般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