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佑一好,我立马起身就走,走之前特地看了眼李茂德,他正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大喘气,看来瘦弱的体质果然支持不了刚刚那种激烈的体力活动,而那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骂:“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看到个美女就发骚,你要是喜欢再去找那叫赵红的要几个,反正以你的能力她肯定不敢不给你,你要是没时间我半夜起来烧给你去?”
我在这边气得很,他倒是不要脸还在笑,我自导自演骂了半天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回家去睡了一觉,二天起来,裴佑已经不见了。
他经常天一亮就消失,天黑出现,大概这是什么千年老鬼的作息时间吧。起床后我先去了吃了点饭,然后慢慢悠悠游荡去石水路。
有了上次的经验,再去我就只穿了拖鞋大裤衩,披着不合身的外套,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某个起床不洗脸就跑去菜市场买菜的大妈。
我这个形象,在市中心会引人围观,但是在石水路这个环境却融入得刚刚好,满大街都是跟我一样不修边幅的人,谁也不会多看谁一眼。
我照样去空房子蹲点,对那个赵红的报复方式倍感好奇,这几天晚上裴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见不到人,那香艳的女人照例出现,与李茂德颠鸾倒凤一番就走,第二天还是这样,第三天亦是如此。
我就有点纳闷,感觉这不太符合报仇的客观规律,第四天我去得比较早,在小摊子旁买了两烤土豆,农民工一样蹲在街边啃。
“大爷,你这儿也不弄两凳子,客人来了都找不到地方坐。”
卖土豆的还是那个大爷,好笑的瞪了我一眼,“姑娘你送完东西还天天来,不像是个只送东西的吧。”
我嘿嘿一笑不置可否,低下头继续啃土豆,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大爷,对面那个李茂德家,死过人吧。”
那大爷手上的火钳就是一顿,等着眼睛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别管我怎么知道,你这反应就真死过人了,说来听听吧。接着塞了两百块钱过去,“如果不方便对我说的话,对着钱也行。”
“有什么不方便的,都方便都方便。”那大爷嘿嘿笑了两声,迅速把钱装口袋里,然后给我讲了个故事。
“我们这地方,城中村,贫民窟,流氓混混小姐农民工什么人都有,但是以前把还真出了个状元。”
我就笑了下,嘟囔了句:“都什么年代了还状元不状元的。”
那大爷白了我一眼,“读书好不就是状元郎么,你这姑娘能不能别打岔,我说的那个状元就是对面那位了——李茂德。”
大概是八年前吧,那是时候市中心迁移别处,石水路这地方也慢慢颓废起来,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越来越脏也越来越混乱。
李茂德不是本地人,被他外出打工的父母带过来的,那时候他十六七岁的样子,就在附近的学校读了高中。
学校不是什么好学校,里面很多二流子小太妹,但是李茂德特别争气,硬是在这种歪风邪气下还当了个好学生,成绩之好,不比那些重点高中的尖子生差。
听到这里我回想了下李茂德这个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虽然脸上带着笑,但笑意却让人感觉冷到心底里,全身都有种说不出来的乖张感,确实没看出什么乖孩子的样子。
老头继续说,那李茂德当时成绩之好,搞得所有老师都把他捧在手心里当成全校的希望,你说在一个充斥着二流子与小太妹的学校,老师都跟个摆设似得,上课没人懂,说话没人听,突然冒出个尖子生,肯学习肯听话,那还不得当个宝似的。
其实他高中三年过的还算太平,虽然在大环境下属于异类,但是周围的小混混们都没找他茬儿,反而有个小太妹,天天给他送早餐,表白被拒也没关系,照样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落下的。
真正的变故是在李茂德高三那年,父母所在的工厂出了事故,夫妻二人双双遇难,重点是那场事故最后鉴定下来没有工厂的责任,一分赔偿都没拿到,两人之前丁点儿的存款,李茂德请人火化设灵堂入坟,中途不知道被人坑过了没,这一溜儿折腾下来半文钱都没有,还欠了别人两万,高三下学期学费都没法交。
本来李茂德是要退学打工的,追他那小太妹这时候出来了,让他回去读书,学费她交,住的地方她找,吃饭她想办法。
那个小太妹家是本地的,但是父母都在外省,一个月给她打几百的生活费,条件也不是太好,再负担一个人的吃喝住行,她自己都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就出去卖。
十七岁的女孩儿,皮肤细腻,脸上都是胶原蛋白,挡不住的青春,加上她本身长得也还行,所以一开始,客多多钱多多。
一开始李茂德还受不了被一个女孩子养,既感激又忐忑,时间久了也就理所应当,中途承诺过什么一能工作养家就把那小太妹娶回去之类的屁话也就暂且不提了。
李茂德受她资助,高考之后分数居然是市前三(我想这大概就是老头儿说的状元了),被名牌大学录取,奇怪的是他高中尚能独善其身,大学了好像进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钱,权利,漂亮的女孩儿,一切来自外界的诱惑,慢慢让他抵挡不了。
他的花销越来越大,找了各种借口要钱,那小太妹不知道,还以为大学就是这样,赚钱也越来越卖力,几乎不分白天黑夜。
干她们这行的,时间久了,身子会垮得很厉害。之前说好了等李茂德一毕业她就洗手不干的,没想到李茂德大三那天,跟着一堆公子哥出去染上了毒瘾。
毒这个东西,要么一点不碰,要么一沾就是一辈子,这事儿东窗事发李茂德大学都没读完就被撵退学,他回家后瘾越来越大,自然瞒不过那小太妹。
那小太妹也是个能狠下心来的人,本来一开始是伤心,伤心完觉得也没意思,想到自己这几年身子亏损,又看不到希望,就果断收拾东西想走人,换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没想到她想走,李茂德却不让她走。
李茂德这几年除了读书,吃人家花人家的早啥都不会干了,他瘾又大,哪儿能让能赚钱的跑了,就把那小太妹锁在家里,自己拉客人,来着不拒,通通50一个,赚的钱全拿去过瘾。
瘾君子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只要给钱什么人都放进屋,什么花样都敢玩,小太妹就是在这个时间染上了病,李茂德花了200块钱没治好,怕后续费用更大,就没再带她去过医院。
再过一段时间,那小太妹整个人皮肤都已经烂的不能接客的时候,李茂德把门一锁,把人往家里一扔,也不管了。
等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没钱了想起回家时,那小太妹已经死好一段时间了,不知道病死的还是怎么死的,身体全烂,脓疮里面都长了虫。
李茂德却没什么反应,人一埋,屋子再一收拾,招了几个女人,干起了拉客的行当,留着钱继续过他的瘾,就这么一直到现在。
我拍拍手,很老套的故事。
对了。
那个小太妹,叫赵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