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萧麟轩的犀利目光,洛竹却是不假思索拱手恭敬道道:“回皇上,微臣觉得此举不妥!还望皇上三思而后行。”
冯皇后等一干人听到洛竹如此回答,堪堪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冯皇后,满意地朝着洛竹点头,而后又朝长公主萧美雅点头。
“有何不可?”
萧麟轩心中其实也无意敕封雪舞公主贵妃之位。
毕竟,这个仅次于皇后一人之下的贵妃之位,自古以来都是用来安抚难以掌控的权臣,以及牵制皇后一族的势力……
现如今,这雪灵国虽然处在极寒之地,易守难攻,但萧麟轩是有打赢雪灵国的底气和底牌的。
用雪舞公主来牵制皇后,并不合适!
但萧麟轩是皇上,皇上不能自己打脸,他必须让他一直以来最信任的臣子给他一个理所当然的理由,他才好顺着台阶下。
当然,洛竹也将萧麟轩的心思猜了个不离十。
思索片刻后,洛竹这才上前,低声附耳作答:“禀皇上,蒙将军府一门忠烈,陛下三月前便拟好了圣旨,要等到上元佳节时册封蒙将军府府的千金为贵妃,礼部也已经拟好了礼薄……,皇上可莫要忘了这一茬。”
“哎呀!”
听到洛竹仅用两人可听到的声音提醒自己,萧麟轩这才恍然大悟想起来这件事。
一拍脑门。
萧麟轩轻声懊恼!
他的确是忘了这一茬,要怪也真的只能怪蒙将军府的千金蒙汐,在萧麟轩的心中太没有存在感了。
蒙汐长相温婉可人,性格恭顺,知书达理,毫无武将出生的那种粗旷跋扈之气。
正因为这样,萧麟轩都快要忘记这枚即将用来对付皇后的棋子了。
正在众人坐立难安,好奇洛竹到底说了什么让皇上陷入沉思的时候,萧麟轩“咳”了两声:“连公公,你去传朕口谕,让雪舞公主暂住玉泉宫。”
却是卖了个关子,没有再提对雪舞公主册封何品级。
冯皇后眼巴巴望着萧麟轩,正想怂恿长公主萧美雅询问的时候,萧麟轩一甩袖,率先离开了大雅宫。
洛竹也跟着离开了大雅宫,走到宫门口,似不经意间抬头眺望,望向那道雪白的背影,眸光一下子变得格外沉重,却是转瞬即逝恢复如常,续而匆匆离宫。
……
玉清音安置在玉泉宫左侧的望月殿中。
而玉泉宫右侧的揽月殿,门口明显有重兵把守。
萧麟轩给她赏赐了各种奇珍异宝。
萧麟轩每次来都让玉清音为他跳舞,却从未有任何亲近玉清音的举动,即使眼神中偶尔露出的痴迷,仿佛也是在透过玉清音思念某个遥不可及的人。
萧麟轩让人按照玉清音的口味准备着美味佳肴,有时甚至在批完奏则后,都要专程赶到玉泉宫,前来陪玉清音用膳。
更让人费解的是,萧麟轩专门下了一道特赦令,允许玉清音穿有自己雪灵国特色的服饰,不必如其他后宫妃子那般囿于礼数。
萧麟轩还会隔三差五前来陪玉清音逛御花园,偶尔兴致来了,萧麟轩竟让洛竹给玉清音作画。
画玉清音跳舞时的各种神态。
洛竹画得惟妙惟肖,灵动唯美,亲眼看过画作后,玉清音只觉得心又像似被人扎了千刀百孔般剧烈疼痛起来。
明显,萧麟轩对玉清音的格外恩宠,换来了宫中无数人的眼红和献媚,可这些人都被玉清音给拦在了门外。
冯皇后偶然会借萧麟轩的名义派人过来,带给玉清音警告的示好。
玉清音倒是捉摸不透萧麟轩了。
明显,萧麟轩私下并不像外界所传的那般,在美色面前会随意失控。
一月有余,玉清音并未被正式册封任何品级,她和萧麟轩之间,也只是谈论些琴棋书画、音律舞蹈等风雅之事,却无任何机会打探到天生王朝的军事机密。
更诓论通过示好萧麟轩去干涉天生王朝的朝堂之事了。
玉琢等一众精锐雪衣卫因着男子的身份,被安排长住在宫外的驿站中。秦嬷嬷、清荷、诗蕊三人就贴身伺候在玉清音身边。
至于冯皇后原先特意安排过来伺候的嬷嬷和宫女,都被玉清音婉拒了。
转眼,上元佳节到了,宫中也在这天举行皇上册封蒙大将军为贵妃的大典。
是以皇上最近忙得有十来天都没有在望月殿露过面。
册封贵妃的喜庆并没有让玉清音觉得有任何不同,只是隔壁揽月殿中的守卫也越发森严了。
玉清音本就清冷不爱管闲事,只是隐隐的觉得,皇上之前来看望自己,每次经过揽月殿的时候,都会莫名停留半盏茶功夫,似乎害怕进去,又似乎不敢进去。
玉清音就猜到,揽月殿里,肯定住了一位对皇上来说及其重要,又具有威胁性的人。
只是,今天是上元佳节,玉清音只能望着轩窗外的一轮圆月,默然思念自己的父王母后,而后却又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秦嬷嬷拿着干净的衣裳走到玉清音的身旁:“公主,你莫要如此黯然神伤了,如今,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公主要在天盛王朝中获得权势,方才能让我们雪灵国不受战争之苦。”
“呵,权势!地位!”
玉清音冷笑,“秦嬷嬷,或许我一开始答应来和亲,就是一个圈套,天盛王朝的皇上有皇后,还有如此多的妃子,也不过在我这里图个新鲜罢了,如若皇上果真是眼里只有美色的人,他就不会明宠实害地故意晾着我。”
秦嬷嬷:“公主,据老奴所了解,这后宫中所有被皇上册封的、有头有脸的主子,都是根据其家族背后的势力对皇上用处的大小来排等级的。想必皇上一直不册封公主,定是还没想好如何利用公主。只可恨,那君将军竟改名换姓,也变成了这里的走狗。”
“秦嬷嬷,别说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以前的君遥哥哥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既如此,公主还是尽早忘了君将军。公主下次也别在皇上面前一直戴着面纱了,老奴想,只要公主你愿意对皇上展露笑颜,想必皇上作为男人,必然也会为了公主的倾世容颜而神魂颠倒,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秦嬷嬷,你容我再想想。”
“哎!”
秦嬷嬷惋惜地叹了口气,放下衣裳:“说到这,老奴觉得有一件事甚为奇怪,老奴刚刚从浣衣局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皇上像失魂落魄一样地跑进了隔壁的揽月殿,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玉清音漫不经心地抱起箜篌弹了起来:“秦嬷嬷不会看花了眼吧,今天是皇上册封贵妃大典的日子,晚上定然得陪新贵妃。”
“兴许是老奴眼花了吧。公主,你弹完这思乡之曲后早些歇息,老奴告退了。”
是夜,一名蒙面玄甲军从喧嚣的人群中走到后宫偏僻处,点足而起,越过重重宫墙,飘然往玉泉宫望月殿的方向而去。
风动轩窗,人影眨眼间落在玉清音不远处。
正在拨箜篌的玉清音手指顿时凝上了杀气,竖弦中发出的音律瞬间卷起旁边花盆里的叶子,如利刃般飞向来人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