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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相逢树下话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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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花和木耳在晨曦里,借着花木树丛,出了巫马家。

在权贵巷子里,没有巧合地偶遇那位洒脱的大侠。

两只就蹓跶着去往那间卖花盆的店。

这回不用赶巧,升任为老板的大侠在呢。

之前见过的那个伙计还没上工,大侠老板刚吃完早饭,正里里外外地收拾着那些盆盆罐罐。

“老板呀,故人来访!”

大花打着戏腔,站在小院子里,冲着店铺中的大侠喊了一声。

大侠比当年多了几分沧桑,嘴唇上边,添了两撇胡子。

他在铺子里的门洞边,从暗色里往光亮的院子里看:“哈,的确是‘固’人!你俩真是‘固人’!”

边说边跑进院子,拉住了两只,上上下下地看了个仔细。

啧啧,这十几年是我做了个梦呢,还是你俩做了梦?

你俩不仅仅是“固”人,还很“冻”人。

“怎么地,这年长月久的,才想起来我这故人?”

“先前,我们来铺子里找过大叔,您可能出去了,只见着看店的伙计,今日再来拜会。”

木耳虽然被大侠牵着胳膊,依然拱了拱手,认真回答。

“呵,就说么,一回没碰上,就来两回,这不就见着了!”

大侠边说,边开始张罗茶水。

大花和木耳一边一个,拉住他,只说站站就走。

“作甚,刚照面儿就走?”

“恩,不过虽只是站站,也有要紧事和大叔商量。”

大花仰着短脖子赶紧表示要说的事儿很重要,让这位爽利的大个子别冒火。

“……勉强听听吧?”大侠说着,扯住两个,按到小天井的椅子上。

还是张罗了一壶茶搁着。

“大叔,那会咱聊几块饼红,后来一桌吃饭时候,您说您前几日做了个梦的事儿,还记得不?”

“记得!你俩是我这辈子独一份儿的见识,除了我爹,没人见过你俩,我给别人说,都没人信!”

大侠说着,皱着鼻子又端详了一遍这俩“孩子”。

“我二人在湴囍国逗留时间不短了,今日准备启程,去别处国家走走。”

木耳先把来意说明了,把告辞的话头儿先挑起来,不然大花得说到明天去。

大花好像和木耳说的是一回事似的,很顺溜地接过去,再问:“恩,大叔,老板已经送走了,接下去的年岁,您有什么打算么?”

“打算?混呗……”

话落,大侠的脊背佝偻了几分。

木耳垂了垂眼:“我和家弟识得一位灵尊,不知大叔是否愿意去侍奉。”

木耳坐得端正,就是个孩子样,说话也孩子气,可大侠却感觉到了凛然。

“大叔不必紧张,那位灵尊很是良善,比老板都好侍弄。”大花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大人手掌大的小布口袋。

相较而言,在她手里,就算个大口袋了:“大叔把这苦草收好……大叔须得想法子去巫马家,做个树园的仆从。”

大侠眼珠子转着,来回看着这小兄弟俩,先伸手接过那个布口袋。

撑开紧着的袋子系绳,探头看看,发现是一团草叶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焦苦焦苦的,这是你俩送我的茶?”

大侠有些疑惑,捻了一撮,就准备泡水喝。

“大叔,这是苦草,是嚼着吃的,您先别忙着吃,我们和您商量的事儿,就是想让您去当巫马家树园的仆从,您会不会不乐意?”

大花觉得自己和木耳一下子说不明白,又不能彻底说了底细。

这种事情,要紧的是缘法和机缘。

“有啥不乐意的,巫马家的树园举国出名,树园的老树,比湴囍国在的都久远,你俩是让我去侍弄那棵老树呗?”

大侠已经把那撮苦草丢进嘴里,“咯噌、咯噌”嚼的带劲儿:“侍弄老树,总比伺候人强!何况……我又不傻,你俩这不正常的样儿,推荐我做个啥,能比挣饼红差了吗?”

说着,冲木耳挤挤眼。

“呵~倒是我们想多了。”

木耳点着头回以一笑。

“那大侠叔,我们这就和您别过了,一切珍重。”

大花和木耳呆的久了,说话也带了古意。

“成!咱是一桌吃饭的缘分,我琢磨着,还能再见!”

本就不是扭捏的人,一拍桌子,起身送两个穿过铺子,到了街面儿上。

“无舍洲好几个国家呢,你俩打算先去哪个?怎么去呢?”

“我和家弟打听过了,紧挨着的是淾怒国,我们雇马车去,要是没有走远路的马车,我们置办一套也可。”

大侠问的细致,木耳也一一仔细答对。

“那行,淾怒国也繁盛,听说那边是鲜于家主事,去了避着点人家的峰头。”

大侠似乎忘了这两个的异常,对待自家子侄出门一般,琐碎地叮嘱一番。

“大侠叔,没事的,你赶紧张罗去树园的差事!”

大花在一边已经着急上他的事儿了。

“成,成,那你俩这意思,是去车马行也不用我跟着了?”

“不用,不用,你赶紧的,别把苦草丢了啊!”

大花琐碎起来,和这位大侠也不差多少。

就这么叨叨咕咕半天,太阳升老高了,两个才摇摇摆摆地走去车马行。

……

这天,巫马家的仆从里,有这么个新闻:一个黄耳境界的城里人,硬是弃了城里领的差事,投身到巫马家做仆从。

做仆从就做吧,巫马家厉害的仆从侍卫也比外头低了品阶的权贵不差。

只是这位城里人投身时候说了,他是应了巫马家老树的感召而来,做仆从心甘情愿,但是只做老树树园里的仆从。

管事的觉着新鲜,当个新鲜趣事儿报了进去。

让正闲得蹓跶着的巫马元化给听见了,他正在给家主巫马元嘉捣乱呢。

当即说:这人就得送树园里去,我家就挨着树园,我待见这种有感念的人。巫马元嘉,你们家和我们家是世仇,咱俩这辈儿还清净着呢,你要是不答应,这事儿就是你跟我结的第一个仇!

巫马元嘉对着他摔了一摞账册,撵他走,边撵边吩咐管事道:快接了那人进园子吧。

树园里,不管外头多喧腾,这儿都清爽安闲。

夕阳西下,从青砖广场那边,走来两个人。

“国主,你悄悄地回来,我怎么也得让元嘉举家迎送啊?”

“哈!你这么叫我?那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声‘堂叔’?”

“呦,兴弟,这可是我爹让我那么叫的,咱俩什么时候按着叔侄论过?”

“呵~我就说么……”

两个人并肩靠着老树坐下,年长的那个揽住弟弟肩头,摸摸他脑袋。

老树中,主树身和分叉的接口处,一个逼仄的树洞里,晃动着烟雨般的一团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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