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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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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夏至日皇帝在天坛祭地过后,素华与舒和的胎象皆已稳固,便趁着尚未酷暑舟车来到圆明园中。

若说紫禁城的琉璃金瓦是北方的金碧辉煌,那圆明园的黛瓦青砖便是绣入了南方的烟雨朦胧。曲院荷风伴着昆曲的余音袅袅充腻在圆明园的天地间,别有一番夏日的闲适静谧。因入夏不久,湖中的太湖荷开得尚是娇艳欲滴,那亭亭直立的花枝与如玉的花瓣卷席在清风依依里,格外婀娜俏丽。

太后因爱热闹富贵,所以便择了精雕玉砌的天地一家春居住,舒和与素华则是住一旁不远处的夹镜鸣琴与长春仙馆。那夹镜鸣琴里淙淙溪水化作清泉从小瀑布上跃落,冲激着石缶罅发出泠泠如琵琶声般的自鸣,倒别有一番意趣。璟愿则是住在清新秀丽的湛碧轩,恩贵嫔带着颖玥住在皇帝所居勤政殿旁的静鉴阁,这里秀竹成林,清风徐徐,颖玥也极喜欢。毓嫔则住在如梦如幻的月地云居,而依月,懽贵人则散居在精致秀丽的镜澜榭与露香斋。

连着几日,皇帝都在九州清晏上设宴,在席的不仅仅只有六宫嫔妃,还有皇亲贵胄及福晋命妇们。皇后因没什么胃口,下了膳后便赶忙回到长春仙馆。她卸下家宴庆典所戴的金累丝九凤东珠点翠钿,摘了耳垂上挂着的翡翠三钳,如释重负道:“这内务府新做的钿子真好看,却也压得本宫脑仁疼。说了一上午客套话我也累了,你伺候本宫午睡吧。”

秋圆奉上一碗酸梅汤,低声道:“宴会上的菜品荤腥油腻,奴婢看娘娘勉强吃了几筷子,您喝碗酸梅汤去去腻吧。”

皇后无精打采地端着,索性一股脑地喝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巴的迹子,问道:“旻昐养在碧桐书院还好吧?若不是怕他磕着碰着本宫了,本宫实在想自己带在身边。”

秋圆替她揉捏着肩,笑道:“皇后娘娘您请放心,大阿哥一切都好呢。就昨儿徐太傅还夸了咱们大阿哥能背唐诗三十首了。”

皇后这才安心,她满意道:“本宫不能不提着一颗心啊,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才得来皇上的些许恩宠,本宫务得趁这个时候赶紧让旻昐也得皇上的喜爱。”

“大阿哥还小,娘娘别这么急。再说了,如今您还有腹中的龙胎,老爷又在前朝得力,您实在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皇后担忧道:“说到阿玛,本宫真是担心他。皇上不知道,本宫却是知道的,一些外官想求阿玛帮着开门做事,封了不少银子。可阿玛糊涂,还收了那么多银子,偏偏皇上刚登基是大整贪污的时候。这一旦被捉着了,怕是皇上要大发雷霆了。”

秋圆忙道:“老爷不听劝,大夫人也劝不住。奴婢看娘娘拿这事也没辙,不如不管了。但愿老爷的事能紧紧兜住别露馅了才好。”

皇后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冥顽不灵,也只能随他了。左右本宫是皇后,又有嫡子和腹中孩子,若哪日阿玛真的事发,皇上大约也会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宽宥钮祜禄部吧。”

“所以娘娘现在只要平平安安生下这一胎,就什么都好了。”

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逐渐圆润的肚子,不满道:“看这怀相怕真的是个公主。可公主没什么用啊,非得是个阿哥才好,这样本宫就有两个嫡子了。”

秋圆又道:“皇后娘娘也不用太在意这个,反正爱新觉罗家唯一的男丁是娘娘生的,您才二十二岁,生了这一个,下一胎还能再生呢。”

皇后似乎累极了,她闭目养神,沉声道:“这倒是,只要是本宫和皇上的孩子,是男是女都不在乎。只要皇上能记得本宫,念着本宫,本宫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她霍的睁开眼:“只不过皇上天威难测,本宫还是得小心。上回叫你去安排的人怎么样了?”

秋圆弯腰靠近皇后,低声道:“奴婢已经替您选好了。有一个是南府里最漂亮,唱昆曲儿的丫头叫上官媚儿的,还有一个是着人去苏州搜罗来的唱词儿的,叫绿烟萍,据说是个风娇水媚的小娘子。个个儿都水灵得很。”

皇后半信半疑:“那……真的可靠么?要是皇上不喜欢就功亏一篑了。”

“水蛇似的腰,身量纤纤,比宫里头中规中矩的女子新鲜多了,皇上会喜欢的。人已经养在钮祜禄府了,随时可以安排进来。”

皇后蹙眉道:“若太得皇上喜欢,魅惑了皇上怕也不好。”

秋圆忙道:“这个娘娘您放心,她们出身低贱,就算改头换面成了答应常在,也成不了什么气候,还不得依附娘娘。有娘娘在,她们翻不出天去,也威胁不到您。”

皇后神色忡忡:“本宫也不求她们能做什么,只希望她们能在必要的时候给本宫探探皇上的口风,吹吹枕头风就好了。也不至于皇上厌恶本宫了,本宫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午后,依月打扮得格外清减,不过是松松的流云髻上别了几枚绿翠白玉,她扶着舒和漫步在夹镜鸣琴的鹅卵小道上,莞尔道:“宸妃与懽贵人她们在马场上看皇上与七爷打猎去了,我躲懒偷个闲来陪陪姐姐也是好的。”

舒和挺着身子,侧首注目着依月意态闲闲道:“你应该趁着皇上这几日得闲,多多陪陪他。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急。”

依月摇了摇头,恬静道:“这正是宸妃她们唱戏的好时候,我才不去扫她的兴。再说这懽贵人如今正得圣宠,我去打扰反而惹人嫌了,左右姐姐还有三个月就临盆了,我陪着姐姐就是了。”

舒和不自觉地摸了摸,眉心一舒,是孕中女子的恬美与安详,她笑道:“我的产期在九月,可九月皇上要去木兰秋狝,有你陪着我我也放心。”

依月有些羡慕,她目光切切:“姐姐生下孩子,就真的与皇上花好月圆,万事顺意了。说起来我还真有些羡慕呢。”

舒和安慰她道:“皇上喜欢你的温柔得体,你对皇上也有心。依月,你别急,总也会心想事成的。”

袭袭荷风吹得依月神清骨秀,她笑靥灿烂,贴耳问道:“那如果我怀上了皇上的孩子,姐姐会吃心吗?”

舒和有些木然,她凝眸片刻坚定道:“或许会有一点点,但是依月,我从来就知道皇上不会是我一个人的皇上,你我自幼相识姐妹情深,我虽有些吃醋但也真心盼着你舒心快乐。”

依月情不自禁地咧嘴笑着,舒和看着眼前的满池白荷,执着一把缂丝串珠水墨画团扇轻轻扇着,娓娓道:“这圆明园真好看,你我都是第一次来。连这荷花都与宫里的不同,周茂叔说这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倒觉得凡事太过于脱俗清奇,反而与世间常理相悖。”

依月探了探头,牵动鬓边垂下的细细银流苏晃出点点柔和光晕,她梨涡深陷:“生而为人便都是俗人,我也不喜欢那些清冷避世之物。不过这莲花虽清奇,却也真的比春日里御花园的那些姹紫嫣红好看多了。”

舒和的笑如沐浴春风,也犹如白莲,悄然绽放却文雅清丽:“倒也是,咱们虽也是满人,却偏偏喜爱这些花草诗赋的。不过依我看,这莲花摘下来做了莲花糕或是炸了莲花片,或许我更喜欢。”

常瑞心眼明亮,忙踏进水里折了几支莲花,溅了一脸泥子。他露着黄牙笑嘻嘻的:“小主儿最爱吃,奴才这便择了带回咱夹镜鸣琴里去。皎露姐姐手艺好,让她炸了莲花片,小主儿一定喜欢。”

皎露傲慢道:“你可别这么巴巴儿的献殷勤,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想哄得小主儿高兴了你也好趁机讨个赏吃两块。”

依月看常瑞泼猴似的抓耳挠腮,忍俊不禁道:“姐姐宫里的人就是有趣儿,这样滑稽的奴才我还第一次见呢。”

舒和亦道:“底下人当差总是板着一副脸也忒闷了,非得这样按着自己的天性来才好呢。若都像宸妃宫里的奴才一样也太苦了,我看娉兰和沁露,闲时总被宸妃逼着学读诗文。”

依月掩着帕子咯噔笑道:“若说这宫里文人墨客聚集啊,当数启祥宫了。”她奇道:“怎么这样热的天也不叫人撑伞?”

“赏莲无需伞来,若真似那伞画上的人儿演绎着无数悲欢离合那才真真儿失了意趣。莲本纯净,望着便不觉得太阳灼人了。”

舒和又言:“我倒是喜爱乐天的《采莲曲》”她又凝眸念道:“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依月似是知晓,只笑笑问道:“这诗原是说女子载舟采莲在荷花深处遇到自己心爱的男子却不敢言语,怕路人知晓。怎么姐姐也变得这样矫情了?”依月以帕掩鼻轻笑。

舒和又道:“虽然我不喜欢只可远观的清奇之性,却也觉得这白莲是真的纯净,不染杂质。若是两人真心相爱,彼此不负了彼此,就似这莲,哪怕是身处淤泥之中也仍留纯净的美好,那就是真的圆满了。”

依月拉过舒和的手:“姐姐与皇上情深义重,已经很圆满了。”

舒和知道,从前在府邸,哪怕是现在在这紫禁城,也只有依月,唯有依月与她始终保持着本心的美好,她亦不知,岁月轻弹会否让这样纯洁无污的心染上浑浑噩噩的牵绊。

灼热的风拂过两人的发丝,飘来的只有莲叶的淡香与一分恬然的美好。

这一夜,舒和与晚萝陪着皇帝在勤政殿用晚膳,黛央亦带着颖玥来请安。用过晚膳后,皇帝十分怜爱的抱着颖玥逗弄,情不自禁地笑道:“颖玥已经三岁了,愈发的玉雪可爱,这眉眼处越来越像朕。也是恩贵嫔养得十分好。”

舒和亦取下发髻上的祥云步摇,在颖玥面前晃动着逗弄,一边道:“皇上玉树英俊,恩贵嫔也是丰姿冶丽,颖玥小公主自然就美丽可爱了,臣妾也想生一位这么可爱的公主呢。”

黛央看着皇帝与舒和逗着颖玥,亦是十分高兴的,她亲切道:“颖玥新得了一对大阿福,说非要送给旖妃和皇后娘娘腹中的孩子。不过旖妃也快做额娘了,就用不着羡慕我了。”

晚萝亦道:“是呢,旖妃娘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一定会跟颖玥公主一样可爱。”

颖玥坐在皇帝腿上,嘟着嘴奶气地喊道:“额娘,额娘。旖娘娘怀的是妹妹还是弟弟?”

黛央温柔地笑道:“额娘也不知道啊。等再过三个月旖娘娘肚子里孩子生出来了,就知道了。”

舒和心中被触动,目光里尽是柔情:“那颖玥想要旖娘娘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啊?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他都会很喜欢颖玥姐姐的。”

颖玥睁着圆圆的眼睛,笑得合不拢嘴:“那我想要妹妹,我想给她扎小辫,就像额娘给我扎一样。我还要保护小妹妹,就好像昐哥哥保护我一样。”

皇帝的目光和眉宇之间,皆斥着柔情万种:“颖玥这么小就懂得保护弟妹,看来恩贵嫔教得不错,朕很欣慰。”

黛央谦虚道:“臣妾不教颖玥不喜欢的东西,但是臣妾告诉颖玥,尽管是女儿身,也一样要为人正直,言行一致,也得有担当。”

舒和赞许地看黛央一样:“历来公主都养的娇气,便是咱们这些人,也都自小金尊玉贵的。女儿家能这么有气性,也是恩贵嫔教得好。回头臣妾也要这样教导自己的孩子。”

晚萝有些尴尬,不自觉地低下头:“臣妾没有生养过孩子,不懂得这些教育子女的东西。”

皇帝安慰她道:“懽贵人你尚年轻,也不用太急切了,迟早会有孩子的。”

晚萝娇媚地笑了笑,恩贵嫔又道:“旖妃的产期在九月,太后就已经在亲自替你挑选接生嬷嬷和水上嬷嬷了,喜坑和吉位也已经让钦天监选好,你只要安心待产就是了。”

舒和不好意思地红了脸,笑道:“太后和恩姐姐都是生养过的,对这些事也是轻车熟路,日后我若有什么不懂的,还得多多请教恩姐姐才是。”

皇帝亦道:“是啊,恩贵嫔生养过,她有经验,舒和你要是有什么不懂大可以问恩贵嫔。”

黛央嘱咐道:“即便是后三个月你也不能掉以轻心,我看你平日里心浮气躁的,所以你必得戒骄戒躁,沉下性子。都说女子有孕容易心烦焦躁,可过于焦躁难免损伤肝气,到时候孩子生下来得了小儿黄疸就不好了。”

舒和觉得身子愈发吃力了,倒听得十分认真,听着黛央一一嘱咐后,打趣道:“难为皇上一个七尺男儿,竟陪着我们这些女人说生产经。”

皇帝捧腹大笑:“这不朕也是急着想早点抱孩子么。”

晚萝双眸微抬,含笑道:“等到了七月,旖妃娘娘的额娘就能进宫陪产了,您与夫人母女团聚,一定会舒心的。”

皇帝若有所思,顿顿道:“舒和,说起你们家,倒叫朕又想起一件事。前日陆庭昌与你阿玛索图伦纷纷上奏,检举皇后的阿玛阿拜恭贪污下属官员和朝廷的银两,现在正搜罗证据。”

舒和惊道:“阿玛素来执事刚正不阿,陆大人也是出了名的正直性子,上奏弹劾,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只是目前尚无证据,又事涉皇后娘娘母族,皇上怕是有些棘手。”

晚萝难过道:“皇后娘娘如今是动不得气的,知道了这样的消息可怎么好?”

恩贵嫔慢慢道:“据说这阿拜恭大人行事圆滑,算不上是个十分正直的人。钮祜禄氏一族能有今日也多半是先祖的功劳,阿拜恭也是承袭爵位又因先帝时立过一功才到了今日的位置。”

皇帝十分不满:“这皇后的阿玛平日里仗着国丈的身份四处招摇也就罢了,偏偏还顶风作案,闹出这样不堪的事,实在是打朕的脸。”

舒和拍了拍皇帝的手,劝解道:“皇后娘娘在宫中行事也算稳重,又生下嫡子,于大清而言也是有功之人,若皇后娘娘的阿玛真的行事不检,皇上是否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稍稍宽宥?毕竟错的是阿拜恭,皇后娘娘和钮祜禄大族是无辜的。”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道:“后宫是后宫,前朝是前朝。若此事属实,朕不会因为阿拜恭的错失而迁怒皇后,也不会因为皇后而饶恕阿拜恭。就算要迁怒,也只是阿拜恭一家而已,与钮祜禄其余支系无关。”

皇帝失望地叹气一声:“罢了,时辰也不早了,恩贵嫔带着颖玥回去吧。你们两个也先下去吧。”

韩成看着她们踏出勤政殿的门,忙进来回禀道:“皇上,南府送来两个唱曲儿的丫头,说是练了新曲子想请皇上听听。”

皇帝漫不经心道:“叫她们进来唱吧。”

两个穿着汉裙的女子在前带着两个弹琵琶拉胡琴的人迤逦走了进来,皇帝抬眼瞟了一眼,果真是曼妙生动的人,带着江南女子的风尘和独特的风韵蹁跹而至。皇帝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好奇问道:“如今南府唱曲,要穿成这般汉家女子的模样吗?”

为首的女子穿着粉色飘纱汉裙,如春半桃花。她笑吟吟道:“师傅说皇上在圆明园避暑,不同于宫中格局。所以让咱们侍奉时穿着汉服唱曲,应情应景,皇上听了也会高兴些许。”

皇帝觉得这声音苏绵绵的,不免心旌摇荡:“唱吧。”

只听那琵琶和着胡琴声开始,那两个女子便启了朱唇,娓娓唱道:“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

那两女子一唱三叹,亦唱得腮晕潮红,水袖一扬,便止了。可这唱得余音绕梁,如行云流水般绵人心骨。皇帝听得入神,不禁赞道:“这曲游园惊梦唱出魂来了,南府‌‎‍‎‍调‌‌教‍‌‌得不错啊。你们必然学的很累吧?”

那为首的女子娇嗔道:“能博皇上一笑,奴家受点苦也在所不惜。”

皇帝听“奴家”这两字,眉心一蹙带动鼻翼,他镇定地唤道:“你们走近前来。”

两女子如弱柳扶风似的飘到皇帝跟前,徐徐拜倒。皇帝趁势托起她的尖腮脸,含情脉脉地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谁知那两女子一个用手挑着皇帝的掌心,另一个伏在皇帝腿上,丝毫未注意皇帝的面孔愈发扭曲。

“奴家绿烟萍。”

“奴家上官媚儿。”

“哦?”皇帝调情道:“烟萍,媚儿啊。都是烟雨朦胧的好名字啊。”

那绿烟萍娇媚地摩挲着皇帝的腿侧,娇滴滴地唱道:“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皇帝媚地一笑,摸着她的头:“花开堪折直须折,你是叫朕折了你这朵芬芳花么?”

绿烟萍握着皇帝的手,轻轻一吻:“皇上风姿堪比柳梦梅,奴家愿做杜丽娘。”

“哦?是么?”皇帝的暴怒,随着手上的蜜蜡手串狠狠砸在案上爆发。“简直不知廉耻,大胆狂妄!”

那两女子吓得一哆嗦,忙跪下哭求道:“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不敢。”

韩成也是一惊,却也极有眼力见:“两个不知死活的奴才,不要命了!赶在御前这般轻浮失仪。”

皇帝喝道:“南府必不会教导这样魅惑君上的女子出来。说!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

绿烟萍吓得不敢吱声,上官媚儿壮着胆子求饶道:“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的母家收了奴婢,让奴婢们来伺候皇上。”

皇帝心惊不已,觉得一时目瞪口呆,还是道:“皇后为什么让你们来伺候?”

“皇后娘娘想让奴婢们伺候在皇上身侧,探知一些皇上的心意。”

皇帝觉得无语,却是更为杂乱的心绪奔窜,他压抑着怒火,问道:“皇后什么时候安排的你们?”

“两个月前奴婢就已被秋圆姑姑差人从苏州买了来,送进钮祜禄府教导。两日前府里传话说皇后娘娘要安排我们了,就让我们以南府歌姬的身份进了宫。”她戚戚求饶道:“皇上恕罪啊,奴婢们是无辜的啊!”

皇帝不耐地摆摆手:“罢了,朕留着你们的性命,也准许你们回原来的地方。只是今日的事你们不许说出去,也不许再外头议论皇后。”

两女子如获宝一般,忙谢了恩被小太监带了出去。

勤政殿内静悄悄的,隐约听得到皇帝不均匀的呼吸声。韩成递上‍‎‎菊‍‍‌花‎‌‎茶:“夏日暑热,皇上喝口茶降降火消消气。”

皇帝眉心拧成川字,冷道:“你说皇后为什么要探知朕的心意。”

韩成小心翼翼道:“奴才也不知道,或许皇后娘娘想从皇上这儿探听点消息也未可知呢。”

“她倒会算计!”皇帝冷蔑道:“怀着身孕还生出这样不安分的心思。”他微眯着眼,神色空淡:“皇后与母族这般勾连密切,又往朕跟前插着眼线,这里应外合的,不知道她们‍‌‌‍‎父‍‎‎女‎‍‌‌算计着什么呢。”

韩成问道:“那皇上要不要去问问皇后娘娘?”

“这事先按着不提,免得皇后多心。朕倒要看看,皇后与她母家到底还要唱什么戏。”

第二日早,秋圆便急匆匆地跑进殿阁,皇后尚对镜梳妆,见她如此急迫,问道:“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秋圆喘了一口气,急促道:“那媚儿和绿烟萍被皇上打发走了。那绿烟萍直接被送回苏州了。”

皇后惊道,连忙转过头:“怎么会?就算皇上不喜欢也应该是打发回南府才是,怎么会直接送回苏州?是不是皇上知道了什么?”

秋圆急得直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奴婢本想再去问问绿烟萍,可来不及了,昨儿连夜就被韩成吩咐人送走了。”

皇后惊恐不已:“难不成是她们俩卖了我们?可是皇上若是知道了什么,也没见他来质问本宫啊。秋圆,你再去花银子勤政殿的小太监探探口风。”

秋圆急切道:“奴婢试了,勤政殿的人都跟犟嘴葫芦似的,撬不开。”

皇后急得冒汗,几欲哭出来。她吩咐道:“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亲自问问皇上。”

“不可啊娘娘,您这若是去了,便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您不如静观其变,皇上若是知道了什么自然会来找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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