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路线应该是快到,可是为什么没有看到山洞,而且这条路为什么越走越看不到尽头。
是错觉吗?
不,江老头可不信这是错觉。
停下脚步,他面色沉肃地扣指在掌心轻敲,空空无一物的掌心却发出敲击到东西的“空空”声,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扭曲的嚎叫。
这是他布置的阵法结界,他能够感应具体位置,辨别方位。
正敲着的江老头,丝毫没有发现他身后一个漆黑的身影管缓慢的接近他身边。
悄无声息的站在江老头身边的仸溪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佝偻着腰,像个神经病一样摸着各种看不见的“球”。
江老头感受半天,却丝毫没有发现封印鬼蛊的结界在那个方向,忍不住皱眉:“怎么可能?”
感觉不到?还是被阵法被破?
仸溪注意到江老头紧绷的情绪,面无表情的出声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连位置都摸不住,还想破解?
“……”差点被吓走的江老头,他咽了口吐沫,有些心虚的点了点头:“嗯,小…小溪啊,好巧!”
仸溪面无表情的继续问道:“找到位置了没有?”
江老头确定仸溪是生气了,他弱弱的用手指了指一个方向:“在那。”
仸溪顿时面色不太好,差点想要扳断江老头那两个微微颤颤的手指,怄气道:“你真当我眼瞎啊,你都没敲到位置,学艺不精,这样随便指个位置,要是我没了,你记得给我准备后事,我躺铁板,不睡棺材。”
不知道是被那句学艺不精气到了,还是准备后事吓到了,江老头顿时被噎到脸色爆红,顿时老脸有些挂不住了,叹了口气道:“哎…我这不是……”
“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仸溪没好气的打断江老头的话:“但,你知道的,这是我该还的因果。”
她在这个地方出生,此地因果也与她息息相关。
江老头隐约察觉到了仸溪的想法,终是没办法,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是你不准一个人去,我也必须去。”
仸溪点头,而后朝空中抛去一张符纸,符纸自燃,在空中化为银白色的蝴蝶,照亮黑暗中的阴晦,撕裂了眼前的漆黑空间。
江老头惊讶的嘴巴都忘记合上,回头看向仸溪,咽了咽口水,是他小看了这丫头。
就在这时,仸溪突然一手转向江老头身后,一道漆黑如同恶鬼的黑气,仿佛遇见天敌一般,被掐着脖子,畏畏缩缩的在仸溪掌心晃动。
仸溪用力一拽。
【啊………】
哀嚎的鬼叫,刺得人耳膜欲裂。
仸溪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手中的五雷符又贴到了黑影身上。
雷霆闪过,对着黑气劈下,挣扎不休的黑气顿时炸开,化成一缕黑色的头发,消融在仸溪的手中。
江老头哑声道:“这是蛊王的头发。”
“蛊王?”仸溪闻言惊讶:“那它挺厉害了,居然连你都被蒙蔽了。”
江老头一时间想不起来摆出什么面孔,蒙蔽了老头子我,不是没瞒过你这丫头的眼睛?
哎…学艺不精,学艺不精啊!
把师傅打击的安分的仸溪跟着引路银蝶一路向前。
可入目的确实一片惨状。
一个人影被强压在地,火焰自他身上腾起,昔雪的魂体在火焰中痛苦的挣扎扭曲,却只能任由火焰烧着自己的灵魂,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而强压昔雪的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大幅度烧了起来,全身鲜红漆黑的水泡,一张脸惨不忍睹,血腥无比,可他神智清醒,哭的稀里哗啦的,声音绝望嘶哑:“救命啊……快救救他啊………他快魂飞魄散了,啊——”
仸溪毫不犹豫的出手,一脚踢出去,左手擒拿住赵季礼的肩膀,压肘一撇,咔嚓一声骨折声。
见赵季礼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右手毫不犹豫的卸掉他一只胳膊,然后将人掀翻在地。
江老头就立马上前,看着被落在寄身里的昔雪,想要出手拖出他的魂体。
“那是幽冥火……”
被卸掉胳膊都赵季礼还在挣扎扭动着身体,然后看着江老头的动作,凄厉的喊着。
江老头被他吓的一个手一抖,差点把昔雪扔回去,造成二次伤害。
“没…没事………”赵季礼惨不忍睹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太好了。”
江老头没好气道:“要是这是幽冥火,一碰到你们连渣都没有了。”
仸溪卸掉了赵季礼的两条腿,让他没有行动力,赵季礼的身体这才安分下来。
看着赵季礼脸上的青黑,一道道血痕跟烧伤,恐怖渗人,地狱夜叉狰狞面目也不过如此了。
仸溪:“怎么回事?”
赵季礼恨声道:“都是那个偷了我影子都鬼东西。”
“我跟昔雪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了鬼蛊,蛊王将成,我们拿它也没办法,等我们想要出去找找其他办法的时候,就碰到了那个黑漆漆的鬼东西。”说到这里了赵季礼看了眼不知情况如何的昔雪,自责道:“都怪我不小心,不是我影子被禁锢,反被控制,也不会成这样子。”
说完,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可怜巴巴的看着仸溪。
“……”
仸溪转过头,认真的看向江老头,道:“地上那个还能救吗?”
“虽然这火不是幽冥火,也对魂体伤害很大。”让老头检查了一下昔雪的状态,觉得有些惊讶:“不过也是奇怪,这火可能跟这个鬼有相同之处,加上他自己执念强大,魂体坚韧,并未造成特别严重的问题,修养一段时间就行了。”
听到他的话,仸溪若有所思,看向赵季礼问道:“那火,谁放的?”
赵季礼思索道:“像是那个偷了我影子的黑影。”
“那我觉得我猜到了那黑影的身份了。”仸溪看向已经空无一物的山洞,慢吞吞道:“那蛊王是不是追那个黑影去了?”
闻言,赵季礼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拿好这个,那个东西就发现不了你们。”仸溪说着,就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块黑漆漆的石头,然后放在已经基本残废的赵季礼怀里。
然后把昔雪魂魄收入符纸,塞到了他怀里。
赵季礼吞了吞口水,干笑道:“这个石头是?……而且,你要去哪?”
不会吧,这样子扔下我们,把我们放在这里???
“地府的隐息石。”仸溪回身,十分善解人意道:“放心,我会让老头在你们身边设下结界的,不是鬼王的厉鬼一般伤害不了你们的。”
“可……”
那鬼蛊跟那个鬼影实力都比鬼王差不了多少啊!
赵季礼觉得心慌无比。
看他样子,仸溪有点好笑道:“你要信我。”
赵季礼此刻想抹抹自己脑门上的冷汗,干笑道:“我信你,你……道长,立下厉害点的阵法哈。”
这话底气就不是很足的样子。
仸溪耸了耸肩,低头拿出一张黄纸,折成小人,然后贴在赵季礼身上。
这是一种传声术,有它,赵季礼应该会安心一点。
现在,就是找那只关键的鬼了。
跟江老头回到最初的那个祠堂。
在祠堂门口放下幽冥神交给自己的东西,作为诱饵。
仸溪跟江老头隐匿身息,就蹲在祠堂外面墙角转弯处。
没过多久,周围气息陡然一冷。
而祠堂门口出现了一道漆黑的身影。他在的身影从墙根处冒出,越来越长,弯着脊背,黑黑的一团,周身流转的晦气连绵不绝,让人头皮发麻。
它佝偻着身影一步一步接近仸溪放在门口的东西,行动缓慢,却异常坚持。
甚至于都没发现仸溪已经显露出身影,站在它的身后。
“这个东西对你那么重要?为什么要丢掉呢?”仸溪仸溪问。
仸溪出声让它注意,然而它的身影只是微微一顿,接着靠近祠堂门口。
放在祠堂门口的是一枚木簪。历经千年,在污秽之地保留下来木簪,浑身漆黑,泛着不详的光泽,早已经不复当年的艳红之色。
可它就是认出来了,这是它,或者说他在找的簪子。
不过这簪子只是拿来做诱饵,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的就拿到呢?
在发现这一点之后,出现的鬼影,身体陡然变得高大,浑身泛着漆黑的雾气。
不用说看着模样,就是赵季礼说的那个黑影。
黑影周身刮着阴风,笔直的朝仸溪扑了过去,阴森森的怨愤道:“把东西给我。”
仸溪不慌不忙,手中夹住一张五雷符,朝他甩去,“刺啦”一身,黑影中雷光闪烁,雷电噼啪的驱散了鬼影周身的黑雾。
一道漆黑的人影显现出来,单膝跪地,却抬头望着仸溪,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仸溪。
江老头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在仸溪身边,道:“虽然他重伤了那两个小子,但是看这般样子也被他们伤的不轻。”
仸溪没多说什么,手指微动,将那木簪摄入手把玩,丝毫不惧怕那簪子上的污秽之气:“你是谢不宁,抛弃罗月霜的那个人,对吗?”
鬼影闻言,垂头,不语。
仸溪从怀里拿出一面镜子,半人高,往他面前一杵,道:“这是地府的业镜。”
江老头看仸溪的架势,眉头挑了挑。
似乎有所感觉,仸溪回头笑眯眯道:“找我老板借的。”
被老头落在结界中,遇见了老板在处理事情,让微生月殊破除阵法的同时,她顺便借了点东西。
黑影终于是抬头,哑声道:“有何可看?”
仸溪低头,笑眯眯道:“你可知,业镜可映射出你一生的罪恶?”
“呵,”鬼影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仸溪,讽刺道:“我已沦为厉鬼,杀孽万千,早已身负罪恶。”
“是吗?”仸溪笑了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指了指镜面:“你抬头看下,这镜子上浮现的字。”
黑影顺势看了眼,眸光微沉。
仸溪撑着镜子,看了眼,摸着下巴道:“嗯?杀戮不假,却也拯救万千百姓,功德加身,死后怎么也是地府上宾,怎么会成了厉鬼?”
黑影再次沉默不语。
仸溪收起业镜,正色道:“谢不宁,你生于乱世,却不曾深陷泥潭,却有着安天下,佑百姓的正义之心,本该是帝王之命,一展雄心壮志。就因一个罗月霜,沦为厉鬼,万千罪孽加身,不后悔吗?”
谢不宁不出声,身体侧动,扬手朝仸溪脸挥去。
仸溪侧身避开,然而他并不是真想伤仸溪,虚晃一招就倏地冲了出去,想跑。
不过………
谢不宁踩在符纸上,结结实实的撞上了江老头布置好的五雷阵,被电的一下子摔出好远。
仸溪咋舌,朝身后的江老头竖了大拇指。
回过神的谢不宁知道自己不敌,自暴自弃的坐在了地上,木着脸:“你想如何?”
仸溪摇了摇头道:“是你们想如何?”
这鬼域庞大到如今的地步,这几年他的功劳可谓辛劳。
每个鬼域,那么多厉鬼,每个都有有着自己的执念,好的,坏的。
他促成这么多厉鬼,一旦鬼域奔溃,恐怖如斯。
谢不宁没有回答,只是奇怪的皱起眉头:“你的簪子怎么来的?”
“别人给的。”仸溪也没戳破他的小心思,看了眼手中的簪子,绕着手指转了转,道:“不过这簪子看样子是手工制作,啧啧,不过这工匠学艺不精,有点毛糙。”
谢不宁拧眉:“我第一次做,能成这样就不错了。”
“哦,”仸溪淡定点了点头,嘴角含笑道:“送姑娘也太寒碜了吧,收这礼物的姑娘怕是不喜欢。”
“谁说的,罗姑娘非常喜欢,日日佩戴。”
谢不宁的执念是这个簪子,所以在这方面有些执拗。
“哦?罗姑娘?罗月霜吗?”仸溪笑了下。
闻言,谢不宁回答完回过神就知道要遭了,该死,恶狠狠的盯着仸溪:“你利用这簪子你套我话?无耻……”
仸溪没有回答,依旧转着簪子道:“把罗月霜投入鬼蛊的人是你吗?”
谢不宁浑身紧绷,周身漆黑的语气再次缭绕,僵硬痛苦道:“怎么可能?”
他恨不得以身代之。